第120章 临演惊变,困厄丛生

卯时三刻的海音阁尚笼在晨雾里,林婉攥着裂成两半的檀木云锣跨进后台,云锦裙裾扫过满地狼藉。

小豆子正蹲在翻倒的髯口红木箱前,指尖沾着木屑划出的血痕:";这些机关锁扣全被震断了,连铜镜都碎成齑粉。";

";周班主倒是舍得下血本。";林婉将云锣碎片掷在妆台上,玳瑁梳在鬓角轻轻一划,";让王编剧把《洛神赋》的唱段改到第二幕,先演不需要机关配合的《木兰辞》。";她弯腰拾起半截断裂的机关鸢尾,金丝缠枝在掌心勒出红痕,远处传来更夫报时的梆子声。

刘老板掀帘进来时正撞见这场景,油光满面的脸堆起假笑:";王妃娘娘,这海音阁的防火隐患......";

";按契约该用紫檀木的横梁,怎么换成了松木?";林婉将泛黄的契书拍在铜镜架前,墨色官印在晨光里泛着青,";刘老板莫不是把修缮费都拿去养了外室?";

珠帘被玄色蟒纹袖拂得叮当响,楚皓拎着磁针罗盘踱到妆台前。

他指尖在断裂的机关鸢尾上轻轻一抹,孔雀蓝釉彩竟自行愈合:";城北望江楼空着,三层飞檐正合你新编的《鹊桥仙》——听说阁顶的琉璃瓦能映出七色虹。";

林婉偏头避开他袖间沉水香,耳坠的东珠却擦过王爷喉结:";王爷倒是消息灵通。";

";毕竟本王要防着某些人把暹罗弯刀舞成定情信物。";楚皓将磁针罗盘卡进妆奁暗格,鎏金指针突然转向戏台方向。

小豆子正抱着修补好的战鼓经过,刀鞘上的暹罗银铃忽然叮咚作响。

当十八辆香料马车重新驶入望江楼时,林婉踩着卯榫机关升上三层戏台。

她鬓边的玳瑁梳突然颤动,金丝燕绒羽指向观众席——周班主正将火折子塞进武生腰间。

楚皓的磁针罗盘在二楼雅间转了个弯,鎏金指针突然迸出火星。

";换装!";林婉拽断霞帔系带甩向空中,云锦外袍如彩凤展翅罩住火苗。

小豆子的暹罗弯刀凌空劈开燃烧的幔帐,刀光映着王爷擒住周班主手腕的玉扳指。

台下爆发的喝彩声里,楚皓的蟒纹大氅堪堪擦过林婉后颈:";王妃方才甩袖的弧度,倒是比前日教本王时精进三分。";

子夜锣响时分,林婉倚在褪色的织锦靠枕上核对账本。

半块摔碎的檀木云锣躺在案头,映着窗外弦月泛出幽光。

她伸手去够茶盏时忽然踉跄,楚皓的玄色披风已兜头罩下:";望江楼的地龙比海音阁暖和二十倍。";

";王爷连地龙温度都要计较?";林婉从披风缝隙瞥见小豆子抱着修补好的机关木鸢走过回廊,少年肩头落着未化的细雪。

更漏声里,楚皓的磁针罗盘在妆台转出北斗七星纹。

林婉闭眼假寐时,听见金丝燕绒羽扫过磁针的轻响,以及王爷将暖手炉塞进她掌心的窸窣声。

二楼传来武生们排练新戏的踏步声,震得案头茶汤泛起涟漪。

寅时的梆子声穿透雕花窗棂,小豆子怀里的机关木鸢发出细微的齿轮转动声。

他望着林婉伏在案头的单薄身影,喉结滚了滚,抬手叩门时,腕间的暹罗银铃却突然失了声——楚皓的玉扳指正抵在门缝处,孔雀蓝釉彩在月光下泛着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