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客栈的晨雾还未散尽,蔓佩夫人指尖的银杏叶便凝了霜。七岁的戎昭正襟危坐在檀木椅上,千岩军制式短剑硌得大腿发麻——这是大自己两岁的兄长昨日扔给自己的生辰贺礼,剑穗上还沾着层岩矿洞的晶尘。
"咚!"
楼梯转角滚来团藕荷色云絮。小糯米团子头顶的蝴蝶结歪成风筝残骸,掌心攥着的荷花酥缺了个月牙,糖霜顺着腕骨淌进袖口。她撞上戎昭膝盖的瞬间,琉璃百合香囊的流苏缠住了少年腰间的冰晶坠。
"阿娘!"奶音裹着桂花馅的甜腻,"楼梯长牙齿,咬我!"
戎昭的耳尖瞬间红透。他记得母亲说过,璃月的小千金都该是不卜庐杨叔叔家的慧心姐姐那般娴静模样,绝非眼前这只——此刻正用沾满酥皮的爪子扒拉他护腕,琥珀色瞳孔倒映出自己僵硬的嘴角。
"要叫戎昭哥哥。"林若晏拎起女儿后领,发间步摇惊起一串清响。
“戎…”小团子突然发力,藕臂环住少年小腿:"茸茸哥哥!"
"是戎…"
冰元素力在此刻初显峥嵘。霜花顺着糖渍攀援而上,冻住了昔知黏糊糊的指尖,也冻住了戎昭未尽的辩白。蔓佩夫人笑着掸去他肩头银杏叶时,少年听见自己心跳声震落了檐角冰凌。
蔓佩夫人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戎昭的脑袋:"别紧张,这孩子见谁都扑。"
戎昭低头看着腿上的小挂件,默默解冻了自己的裤腿,然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戳了戳昔知的发髻。
"……你好。"
五年后的荻花洲,戎昭的枪法已经能在芦苇荡惊起一滩白鹭。
昔知提着竹篮跟在他身后,篮子里装着要带给蔓佩伯母的琉璃百合——每朵花萼都系着红绳,是戎昭今晨蹲在河边给她绑的,绳子末端还缀着小小的冰晶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响。
"昭昭哥哥!"昔知突然拽住他的腰带,"那个水洼里有星星!"
戎昭无奈转身,看见小丫头蹲在泥坑旁边,指着淤泥里破碎的冰凌倒影,眼睛亮晶晶的。
他叹了口气,蹲下来,指尖凝出一面新的冰镜,轻轻放在水面上。
"这样看得更清楚。"
昔知欢呼一声,凑过去看,结果——
"噗通!"
一脚踩进了水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