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之诀别诗(39)

"其实我早知道…"伯阳突然开口,象牙梳停在半空,"母亲每年海灯节都偷偷检查这支步摇,怕金丝被氧化。"他声音里带着笑,眼底却泛起水光,"有回撞见她对着灯穿线,老花镜都滑到鼻尖了…"

昔知握紧步摇。花蕊里突然滚出一粒莹润的珍珠——不是当年镶的那颗,而是戎昭去年在瑶光滩潜水寻来的。珍珠内侧刻着极小的「待」字,笔迹稚拙得像少年通红的脸。

正午的阳光穿过银杏叶隙,在祠堂青砖上投下细碎光斑。戎昭跪在蔓佩夫人灵位前,腰间香囊的鸳鸯依旧歪扭如初。供桌上除了时令鲜果,还摆着个琉璃匣——里面是昔知今晨放回来的半枝海棠。

"我食言了。"他对着牌位低语,指尖凝出冰晶修补金丝松脱的花萼,"说好要亲手为她绾发…"

冰元素力突然失控。海棠瞬间被冰封,晶莹剔透如琥珀。戎昭惊慌去捂,却听见身后"咔嚓"一声轻响——昔知站在门槛处,手中食盒里的杏仁豆腐正微微晃动。

"笨。"她蹲下来,呵出的热气融化了花瓣上的霜,"蔓佩伯母说过,金丝要用蜂蜡养护。"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蘸着蜜蜡轻轻涂抹花枝。动作熟稔得仿佛做过千百回。

戎昭怔怔望着她发间。那支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在阳光下流转出当年蔓佩夫人独有的温柔光晕。

(中下)

戎昭在灵堂跪到第三更天时,檐角的铜铃突然结满冰凌。

昔知找到他时,少年正蜷在存放药材的地窖角落,怀里抱着蔓佩夫人常穿的藕荷色披风。冰元素失控地蔓延,将方圆十尺冻成雪窟,连他睫毛上都挂着细碎霜花。

"戎昭…哥哥?"昔知赤脚踩在冰面上,足底立刻传来刺骨的痛。她看见少年肩头在抖——像小时候练枪脱力后的痉挛,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泄出一丝声音。

一支琉璃百合从她袖中滚落。那是蔓佩夫人今晨还别在鬓边的,此刻花瓣撞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叮"声。

戎昭突然抬头。

昔知从未见过这样的戎昭。

少年素来温润的桃花眼里凝着两潭黑水,唇角绷得发白。他伸手去抓那支花,动作却僵硬得像在对抗某种无形的枷锁——指尖碰到花瓣的刹那,冰层"咔嚓"裂开蛛网般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