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想过最坏的结果,她极有可能承受不下三十三万镇北军的质问,只能在无奈下发兵景都或是再攻打一次遏摩国。
纵使,她心底有着万千愁闷和委屈,也终是抵不住房外三十三万将士们的声声讨伐。
镇北军将士声讨的不是她沈安若,却又如同是在声讨她沈安若,在这样的怒喝声下,她只觉自己无能且懦弱。
她若想保全北疆,若想平息掉众将士的怒火,那也只能用一场战争来消散将士们的不忿和屈辱。
一直留守在天瑙城中的镇北军将士当然觉得屈辱,要知道死的可是他们的镇北王。
他们是齐家的兵,在镇北王齐麟身死后,又怎能不去扞卫齐家的尊严呢?
这一刻,什么北疆大业,北戎大军...他们都能抛之脑后,他们只想为齐麟报仇,哪怕天塌地陷也改变不了他们想要一雪前耻的决心。
沈安若当然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她也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纠结过,尽管她很清楚此时不能再发起战争,但她却无法平息掉镇北军痛失军魂的巨大反噬。
在这种情况下,她又想起了齐麟。
是的,她这段时间总是不厌其烦地想到齐麟,频率之多,连她自己都不觉察。
她只感齐麟曾揽下了所有,独自承受下了太多压力和重担,才有了她今日的无能无措。
——当不去在乎一些事,或压根就没意识到有些事物存在时,那所有繁杂琐事也便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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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正去纠结一些事,诸事在积压下都追着赶着涌向她时,她才不得不弃下自以为的一片祥和和美好,只得默默地拎起竖在一旁的凌霄铁枪。
——即便再起战争是一场错,她也必须顺势而为,先保下北疆的基业。
这就相当于只懂得欣赏百花群芳,却看不到被骤雨折弯的花茎一般,在无忧无虑下自然可将众多美好收入眼底,在亲身应对时才会去考虑全貌。
但,没有在骤雨中扶起花茎的经历,又怎能有看尽百花被无情摧残的勇气?
沈安若原以为齐麟之所以能成事,全靠着一份狠绝和不留余地。
如今才知,就算再狠绝的人也定有实质的东西在支撑,否则,一味暴政又怎能持久?
眼下,别说她无法劝离三十三万镇北军了,就连北疆之内哪家贩马、哪家运盐,何处冶铁、何处储粮都不知晓。
除了顺势而为外,想来已别无他法。
就在她欲要走出房外之刻,门外的三十三万镇北军竟突得鸦雀无声了。
他们不仅无了叫喝,还皆侧身旁移,也将眸光全都凝向了后方。
目光所及之处乃是一位白衣男子,这男子身前本无路,硬是在白衣男子自若的强压下使得众将士为其让出了一条细长的道路。
白衣男子乃是顾念,其贵为北疆军师也在北疆境内拥有着绝对话语权。
屋内的沈安若在看到顾念的那一刻,不禁怔眸呆神。
她很清楚顾念手中无军权,这也是齐麟曾再三交代过的事——可让顾念主抓北疆经济和建设,绝不能使其手握兵权。
——既无兵权,顾念又怎能震慑住三十三万镇北军呢?
更奇怪的是,她在见到顾念后心底竟重新涌动起了一份希望,这希望也伴随着一种想要依赖的急迫感。
可在片刻后,这份迫切感又瞬间荡然无存了...她的心头也仿佛突得覆盖上了一层寒霜,正一点一点地冻结着她的心和整个身体。
——顾念为何会在此刻出现?他是来夺权的吗?
如果,他借着此次契机要挟沈安若交出兵权,并要求接管下所有北疆事务,那沈安若也断然无法应对。
此刻,事态已然足够糟糕,沈安若已无法再期待美好,她不得不对顾念设防,也断无法再相信任何一人...
一阵前所未有的刺骨感已在沈安若的身上游走,这股刺骨的寒流似也要将沈安若击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