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心情有点儿复杂:她明明不是话多的人,这会儿怎么噼里啪啦地说了这么多?最重要的是,他真被噎得不轻:她话里话外的,在暗讽他言行失当,会害得老五出尔反尔。他更没想到的是,攸宁的话还没完。
她哀婉地叹一口气,和缓的语气略略加快了些:“家师也曾说过,这亲朋之间,当真是有着诸多无奈。
“来请安的路上,阁老提起您明日又要出门云游,因着不能承欢膝下自责,但也说,您过得自在,何尝不是儿孙的福分,这次您出行,他定会思量周全,尽心打点。”
老太爷眉心一跳,望着她无害的容颜,目光变得深沉。
好一个刁钻的女子,明明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却掐断了他取消离京云游的打算。他总不能打自己的脸,来一出出尔反尔,在家中失去威信,失去妻妾儿孙的敬重。
老夫人则是诧异与惊喜并存,不得不承认,攸宁这种四两拨千斤的路数,她以前没见过,这会儿只觉得非常奏效。
无形的耳刮子,应该是把老太爷打得不轻。
委实痛快。
她少见的愉悦,笑眯眯喝了一口茶。
三夫人嘴角翕翕,晓得让贤是必然的了。攸宁精于写算,约束下人更不在话下,没一定的手段,顾家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带走那么大一笔财物?
萧拓淡漠地道:“萧家男子,没有朝令夕改的。这事儿就这么着,交账的事从速,别让我为难。年初至今如有大的亏空,酌情补上些也就得了。”
说到这儿,他对攸宁示意,与之相形起身,“三朝回门的日子,耽误不得,我们先走了,有事回来再说。”
余下的父子四人、婆媳四个,神色各异。
三夫人还欲对老太爷说什么,被三老爷先一步出言阻止:“你聋了不成?照着老五的安排行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