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生波澜

走近了看,只见有木头雕成的小马、小猪、小兔子,还有木头做的风车、椅子,甚至还有木头做的书和秋千。更神奇的是,风一吹,那书和秋千竟然真的在动。

黛玉看的津津有味,舒青霭却指着一件似壶又不似壶的木头器物问她:“林妹妹,你猜这是什么?”

那器物和寻常酒壶一般大小,最上方有一提梁,提梁上刻着一只小松鼠。仔细看,虽是壶,却并没有壶盖。壶盖和壶身通身一体,只在衔接处雕了一只木狮子。这狮子,便是壶嘴了。而那壶的壶身上又雕了缠枝牡丹花纹,最下方雕了五瓣莲花。虽看着精巧质朴,只是却没有壶口。

黛玉略一思索,问舒青霭道:“这可是一只倒流壶?我记得古书曾记载过,北宋耀州盛产一种青瓷公道壶,从底部注水,水不会从壶嘴漏出来,把它注满水后放正,水也不会从壶底漏出来。概因壶底有一通心管,直通壶盖下方,通而不达,才能盛水而不漏。”

“林妹妹果然聪慧。”舒青霭将木头壶倒过来,果然底部有一梅花形小孔。

“伯父,真是能人。”黛玉由衷叹道。

先时贾母等人说起建安伯爱种菜打铁做手工,言语间多有不屑。黛玉只当建安伯和一般富贵人间的子弟一般,种菜打铁只是玩玩罢了。此时见了一屋子的小玩意,在吃惊的同时,也有些好奇。不知爹爹的这位师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外边都说这位建安伯整日里钻研些奇巧淫技,可皇帝却日日招他进宫,显然对他信任有加,爹爹更是写信给他,请他看顾自己一二。明明爹爹的同科也有不少留在上京,爹爹却不曾写信给他们。由此可见,爹爹也是极信任这位建安伯的。

黛玉陷入了沉思,外边惊鹊却风风火火跑进来,边跑还小声嚷嚷着不见了不见了。

待见到舒青霭,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姑娘,恒安郡主不见了。你不是让我盯着她吗,奴婢眼睛都不敢眨,一直听姑娘的话盯着她。果然不出姑娘所料,刚才恒安郡主吃了一盏茶,说要去如厕。可奴婢跟着她,却看见她并没有去往恭房。”

“那她去哪了?”舒青霭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旋即又有些无奈。这个惊鹊,跟她的名字一样,总是一惊一乍的,回回有事说,回回不先说重点。她可不关心贺双意丢了还是没丢,她只关心贺双意去哪了,又要干什么坏事了。

能当场抓住贺双意干坏事,简直不要太爽。那感觉,想一想她的嘴角都要咧上天。

不过,此时真的出现在南院霁雪亭外的舒青霭嘴角可没法咧上天了。

她觉得自己好尴尬,一方面她看热闹看的正欢,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热闹可能不该看。不知怎么回事,这热闹看的她后背有点凉飕飕,总觉得自己要倒霉了似的。

方才惊鹊说贺双意往南院霁雪亭去了,她本着宜早不宜迟,热闹去晚了就没了的精神咧着嘴就往南院跑。黛玉向来不爱掺和这些事,她怕留下黛玉一人不妥,又担心惊鹊咋咋唬唬坏事,更是气贺双意在自家府上随意行走。正好黛玉提出要再去看看月洞门里的菜地,便让惊鹊陪着她留在了东院。

此时她一人站在亭子外的花障里,亭子里的动静看的一清二楚。

要她说,这贺双意,哦不,她的好表哥谢规太会选地方了。霁雪亭在湖心,由九转回廊连通湖岸,常日里在湖心处看湖岸倒是一览无余。

巧的是,今年开春,建安伯便在回廊上架了竹篱笆,修起了长长的花障。

更巧的是,现在正是初春时节,百花齐放。建安伯种花又种的格外好,此时的花障上,紫藤花开的正盛。紫藤又不同于别的花,开起来一簇一簇的,花枝从头顶垂落,竟然把整个回廊遮了个严严实实。舒青霭藏身在里面,霁雪亭的人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