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靠在门口望着他打了半小时游戏,一言不发去了菜市场,挑了条新鲜的活鱼。他脱下西装套上围裙,费尽心思,终于在六点前做出一桌饭菜。
在厨艺这件事上,施然大不如裴皓洁。家里大部分是裴皓洁在做饭,他不是掌勺人,手艺生疏,泼油时被烫了好几下。等裴皓洁终于闻到饭菜香气惊异地走出来,正好看到施然站在灶前翻炒。他被油烟熏呛的脸无情又生动,既全神贯注也好像漫不经心。
施然做了三菜一汤,炒菜的技术有限,最用心的是那锅汤,奶白的鱼汤中泡着脆口的竹笙,香气扑鼻。
平时裴皓洁油嘴滑舌,但今天什么都没说,直接用行动支持了施然——吃了三碗打白米饭和两碗汤,撂下筷子时撑得站都站不起来。
两人下楼散了圈步,回来后一起站在洗碗池前洗碗。
窗外的天空铺满金色的火烧云。他们的脸都被照成艳丽的橘红色,僵硬的肩膀线条也都软了下来。
“皓儿,咱们聊聊。”施然慢吞吞地擦着盘子。
“嗯?”
施然看着哗啦啦的水流,小声说,“咱们家就两个人,你能不能不孤立我。”
说完这话他就转过头去,他不擅长说这些示弱的话,臊得慌。裴皓洁的目光追着他的眼睛,看他被光照染红的瞳仁,忍住身后揉他头安抚的冲动。
“你有很多心事,现在不愿意跟我说。”施然说。
“是以前年纪小,什么鸡毛蒜皮的都爱说。”裴皓洁继续低头洗碗。
恋爱就是这样一件事,你看到一株花,一棵树,一只长得奇怪的狗,也会立刻和对方分享。既小心翼翼也莽莽撞撞,恨不得霸占对方的所有情绪。
对一个人好、和他过日子又不同。得学会懂事,变得成熟,为了与对方磨合而抛弃鸡毛蒜皮的心事。害怕着伤害对方或消磨自己,情绪被更深地埋起来。
施然有些呆,他搓着洗碗的海绵,看雪白的泡沫从指间流出。
“其实你可以……”
可以再信任我一点。
裴皓洁轻轻揭过话题:“现在的工作,你喜欢吗?”
“我觉得挺充实的。”
“我之前说的话,你再好好考虑。”裴皓洁仔细用干毛巾擦每一张洗好的盘子,“我现在的收益状态很好,也有更好的平台和团队,业务一直在往上走。如果你不喜欢,我不想你把忙碌和疲惫当一种常态,甚至习惯这样的生活。”
施然停下手,哗啦啦的水流冲洗着他的手背:“你是认真的?”
落日的速度太快了,窗外的光线几乎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天空渐渐恢复苍青色的原貌。暖色的滤镜在厨房里消失,厨房里的瓶瓶罐罐锅碗瓢盆被打回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