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该吃晚饭了。今夜全是你爱吃的,还有一整只羊呢!”春信拍着自己衣上沾湿的露珠进来,见沈黛换了厚实的衣裳,疑惑问,“姑娘这是要出门?”
“嗯。”沈黛囫囵点头,垂眸绑斗篷上的系带,“屋里太闷,我出去散散心。你们先吃吧,不必等我了,把那只羊也吃了吧,不用给我留了。”
话音未落,她便跑出门去。
所谓散心不过是借口,她主要还是跑出来寻戚展白的。
经历过一世的误会,她不希望这辈子他们俩也这么稀里糊涂地含混过去。有些话还是要当面问清楚,哪怕戚展白真要因为她爹爹的事,与她一刀两断,她也要死个明白
可这家伙近来的行踪实在诡异。
沈黛在王庭问了一圈,大家都不知他最近早出晚归,是在忙活什么,就只瞧见他每日都往西去。
往西?
西边是一片戈壁......
来西凉这几日,沈黛只在王庭附近转悠过,至多随戚展白去东边地草场骑过马,并未去过戈壁。
踮足眺望晚霞底下的连绵沙丘,沈黛有些犹豫。但想想戚展白近来的古怪,她又不禁担心,他为何要去戈壁?会不会在里头出事?迟疑片刻,她捏紧手里的犀角灯,还是走了过去。
不进戈壁,就在道边等他,应当就没事了。
可老天爷似乎存心在跟她作对。
才刚走到草原和戈壁的交界处,沈黛的脚就不慎踩进松软的沙土,崴了一下。撕心裂肺般的疼,她由不得咬紧了牙关,光洁的额上很快沁满了细密的汗。
她想往回走,脚踝已一点点肿起,动弹不得;张口想唤人过来帮忙,可从这位置看去,王庭都缩成了豆子大小,她便是喊破喉咙,也没人能听见。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说的就是她现在这状况吧。
沈黛苦笑了下。
戈壁不比别处,气候就没稳定过,白日和夜里更是两副面孔。这会子太阳刚没入地平线,周遭的气温就跟掉入冰窖里头似的,迅速降了下来。
是真的冷啊。
一件斗篷已经挡不住这盛气凌人的恶寒,沈黛搓着双臂,佝偻着坐下来。
视线茫茫望向天顶,阴云密布,一丝星辉和月光都没有,混沌苍黑一片。似有雪沫子落在脸上,犀角灯氤氲开团光,隐约能看见雪坠落的走势,沙沙的,跟撒盐一样。
这样落魄的局面,更易叫人胡思乱想。
沈黛抿了抿唇,有点想哭。
大约是秋末冬初的草原太过萧瑟,也或许是生病的缘故,她变得格外敏感,心里沉重得像灌了铅。明知多思无益,她还是总控制不住,将戚展白的躲避,同爹爹的事联系到一块。
努力想把这念头抛出去,可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这些,一轮一轮地,跟凿子用力刻在她脑子里一样。
难不成......他们真就要因为这个完了?
光是想想,沈黛悬在半空的心,便一阵阵痉挛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