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拿一下耳机。”
耳机盒在茶几上,白色的一小个,和原木色纸袋搁一块。姜照眠蹙着眉思索一会,不舍得从他身上下来,就趴下去,用力抻长胳膊,把东西摸到手里。有点喘不匀气,缓了缓,才撑起上半身,转回来,小心地交到他掌心,”给,哥哥。”看他接了,就搂住他脖子, 小声问:“谁呀?”
陆辞没说话。衣柜只有几件防尘袋封着的旧T恤,姜照眠穿着像个小孩,棉白的料子,扯松了,领口垮到肩膀,下摆能遮住一半屁股。他摸进去,顺着脊椎骨往上,红疹已经消干净。姜照眠抖了一下,两条腿夹紧他的腰,忍着没躲。
被雨压下去的气温又升起来,角落的立式空调开着,莹亮的温度标识,模糊地散了晕。
姜照眠等陆辞不碰自己了,才慢慢转过身。客厅暗沉沉的,楼下的广场好像在跳舞,他不确定,有一两节调子被风托着,送上来,断断续续,听不清楚。但因为不完整,破碎里又带着生疏的愉快——至少有声了,人间的声音。可到底太远,像画片上白茫的底色,一望无际的青白荒野,没颜落色的。
那人还在通电话,偶尔讲一两句,平平淡淡的语气,都很短,也都不是对他说。
你理理我呀,他想。
姜照眠扭过脸,更深地抱住陆辞。
阳台亮了一小盏电灯,腻黑的铁阑干,拉成长条的阴影,连着薄纱窗帘一块,投进来。陆辞伸手把人摁在怀里,扣紧了点,半低下头,漫不经意地亲了亲他的耳朵。
电话半个小时后才挂,他摘了耳机,姜照眠终于活络一些。酒醒得差不多,怕陆辞烦,没胆问昨天的事,就蹭了蹭他的下巴,“出来是,因为里面黑,我怕。”
陆辞不搭腔,推开他,微微倾身,抽出一支透明营养剂。
姜照眠这次没有急着窝回去,垂着脑袋,摆弄自己的手指头。过了半晌,拿着时候,惴惴地看他一眼,“我不回家了,老公。”顿一下,还是不敢,注意地观察他的表情。
陆辞没什么情绪,像完全对他放任自流。撕掉营养剂外包装,扔给他。
姜照眠当他默认,因为还有点不安,就很讨好似地仰着脸,咕噜咽下半管。营养剂饱腹感强,实在吞不完,才摇了摇他手腕,“不要了。”
等从浴室出来,陆辞已经不在客厅。空调没关,姜照眠只穿了一件T恤,脚趾头冻得粉红。
他悄没声地走过去,立在茶几前。一米多长的玻璃板,压着和浴室门一样的淤血色细纹,凉阴阴地透了光。忖了一忖,弯腰,哗啦啦倒出纸袋里的东西,把刚才在这儿看到的抑制剂单独撇到一边,找了一圈,最后藏到电视柜的最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