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热的天,床上也没铺被子,就床板上直接铺了一张芦苇席,一张褪色的靛蓝土布床单留着盖盖肚子。

这席子还是入夏刚新换的,平滑整齐没有一点毛刺。这是年后,农闲阴天的时候,林父林大哥窝在堂屋,把去年新摘下碾好的芦苇一点一点编了一堆新席子,入夏正好每人都能换上新的。替换下来的,就可以用来晒粮食晒菜干,多的就围在大大的粮食缸上加深高度,用来存放队里分的粮食。

这具身体就是虚,这起来没活动两下又是一身的汗,感觉就跟感觉喘不上似的,她不得已又去洗了把脸。

梳头的时候她想起来,穿来这么多天,她好像还没看到过这具身体长什么样。

扫视一圈,在屋子里林慧的书桌上看到了半块碎开的镜子。

对着镜子那么一看,嘿!她实在说不出吃不饱穿不暖,常年风吹日晒没有防晒,但是依旧能看出原身的底子很好,生病脸色不好更是给这具身体增加了一份柔弱感,尤其是一双注入灵魂的眼睛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她看着镜子里那张瘦的只有一双要凸出眼眶的眼睛,实在不能违心的说出好看两字。

街上女孩子瘦是好看的那种瘦,放到这具身体上可以参考电视上新闻联播播过的非洲饿的瘦骨嶙峋的小孩。

长期的营养得不到摄入,不知道是吸收不好,还是前段时间累狠了,要知道一个成年人,在这个天气,一天十六七个小时在地里抢收,连轴忙过一个夏收都能掉半层皮,更不要说原身这样一个半大不大的小孩。

脸色晒得比军训里不涂防晒的男孩子还要黑,连脖子都是黢黑,一张脸太瘦了只剩一双眼睛凸着毫无美感,因为生病唇色泛白,显得极没有气色,她啪的按住镜子,不再折磨自己的眼睛。

照完镜子,不要说五官不五官,黑,瘦,林芳脑子里转了半天,只有这一个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