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青死命吃着面,有些苦中作乐的想到,还好他只是劳其筋骨,没有饿其体肤。

饭后,薛鸿突然反应过来可以打电话问问李叔该怎么办。李叔在电话里有些着急,他也没想到林奕青一声不吭手都破了还能咬牙坚持,一般人怎么可能不说呢?

“快去药店买个药膏。”李叔说了个名字,叫薛鸿记住。

薛鸿挂了电话就急急出门。他临走时也没和林奕青说,因为林奕青已经躺在床上,像要睡了的样子。

买好了药膏回家,薛鸿小心地要给林奕青抹药,刚一动,才察觉出林奕青没睡着。

“谢谢。”林奕青低声说道,心里很感动。他伸出两只手,安静的让薛鸿帮他涂药。

“晚上我陪你睡吧。正好明天闹钟叫我们两个。”

林奕青点点头,也没拒绝。

薛鸿脱掉外套,爬上床,睡在里侧。

两人挨着,林奕青怕自己睡着了手上的药膏蹭得到处都是,也就不敢睡。

薛鸿则是眯着眼睛睡不着,但多少有些疲乏,也没什么心思玩手游。

“你给我讲个故事吧。”薛鸿小声要求。

林奕青想了想,讲了一个古代诗人得病的故事。那位诗人很有才华,却得了病晚年穷困潦倒,曾经写《五悲文》,以悲苦闻名。

“骸骨半死,血气中绝,四支萎堕,五官欹缺。皮襞积而千皱,衣联褰而百结……神若存而若亡……”

薛鸿也学过文言文了,听不太懂全部,可这字句里描述的内容之苍凉他还是感受的到。尤其是林奕青一字一句念的时候带有一种深沉的情感。

“这也太惨了吧。”

“古代文人很多都很惨的。”林奕青书看的多,他每每觉得自己很痛苦的时候就会留心书上讲的这些名人名仕都有哪些苦难经历,看得多了就会觉得自己这点不过尔尔。

“我可不要当什么文人。”薛鸿有些害怕地感慨。

林奕青轻笑,“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挖洞,我喜欢今天看到的那个,挖掘机。”

林奕青也注意到了,薛鸿休息的时候总会去看工地上的挖掘机。其实他也喜欢,应该没有哪个男孩子不喜欢这种机械吧。他记得小时候路边修路有挖掘机和吊车,男女老少很多围着看的,一边还指指点点,不时讨论。

“那个估计要满十八岁才能开。”

薛鸿皱了皱鼻子,有些无奈,他才刚刚十七岁。他想了想,又问林奕青,“那你呢?你将来想干什么?”

“我想当老师。”林奕青这样回道。最开始他想当老师只是因为听说这样的师范学校会免学费,相较于一些顶级名校也不是那么难考。后来他发觉自己真的很擅长学习,而且不管他遇到什么困难,他都认为学习是他的出路,学校是他能改变命运的地方。渐渐地,他把老师这个职业就看的神圣了,他希望将来他也能有机会在学校当老师,教书育人,帮助像他这样的人改变命运。

不单单是为了省学费,更像是为了一种理想。

可如果穷成他这样,还一副理想高于金钱的样子,说出去难免有些可笑,显得有些矫情,所以林奕青从未对任何人讲过这些。为了帮助人选择当老师,在他心底里是个不会轻易说出口的小秘密,是他内心里最柔软不会想要被触碰到,自己所要坚持的浪漫。

屋内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一个老式闹钟指针转动的声音,哒哒哒,带个规律,让人心里宁静。

林奕青想,他可能是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让他太难以维持住自己的保护色。也可能是手上的药膏冰凉凉的,让他有些放松。又或者是薛鸿实在是单纯,他说了真心话也无妨,不需要任何忌惮或者担心被看不起,所以他才能絮絮叨叨的说这些事。

薛鸿渐渐困了,小声嘀咕,“你这么聪明,肯定会是个好老师,至少你比咱们班的老师都厉害多了。明天再给我讲个故事吧。”

林奕青应了,听着耳边薛鸿平稳的呼吸声,自己也逐渐有了睡意。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每天基本上都能赚到六百块钱。

林奕青是死命咬牙坚持,他常常已经很累了,但绝不会主动喊休息。也不知道是吃的多了,还是身体适应了,到后来四肢都疼的麻木,也就不去在意了。

薛鸿则是精力旺盛,吃的更多,身体素质更好。他本来就适合想简单的事情,这样不断重复的劳动力输出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反而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