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南听见之凌说“学写作”时神情微妙。

他想起自己上高中那会儿，几乎每位老师提起之凌便眉飞色舞满脸骄傲，仿佛这个名字是被烫过金的，放到哪里都闪闪发光。

老师们嘴里说的频率最高的一句话便是：“同学们，你们一定要好好努力，向之凌学习，为校为国添光彩！”

而独独语文周老师——也恰巧是当年之凌的语文老师，每每讲到之凌便咬牙切齿，高跟鞋跺得楼下天花板都在落灰。

教过之凌的老师都说，之凌样样都好，就是语文欠点东西。

当有南追到办公室缠着问“欠什么东西”，周芬就面无表情从挎包里摸出一把小钥匙，拧开办公桌下的柜子锁，打开以后又解锁柜子里的密码箱，小心翼翼抽出一张作文纸，一把拍在他面前。

有南看完以后陷入深深的的复杂与迷茫。

“之凌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他挺爱写的，写了就往我桌上放，还非要我写评语。”有南看见陷入回忆的周芬脸上写满了沧桑与憔悴。

“啊~之凌的作文。”旁边一位数学老师从题中抬起头来。

“真想念那段隔三岔五就能从周老师桌上捞一张之凌作文的时光。”

“那是巨大压力之下唯一的快乐源泉了。”英语老师扶了扶眼镜，中肯地点评。

又听见之凌说国庆后肯定来找自己，不自觉眼眶有些温湿。

回过神来刚好是之凌如呓语般轻喃：“有南我真的困了。”

他坐在地面，头枕着臂弯放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

“那你挂了吧。”

之凌手滑到椅面上，斜靠着闭上了眼睛。

有南看着通话时长一秒一秒地增加，有些移不开视线。

那头没再发出任何声响，有南等了有十分钟，指尖才轻轻点了点那圈红色。

他抬起头。

天空空空荡荡，浓黑似漆，没有半分亮光。

掌中的手机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