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安妮!”那异瞳的姑娘走过来,“干嘛吓别人啦!”随即转向爱德华,伸出手把人提起来,“我叫艾丽,真对不起——”她看上去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轻轻吻了一下爱德华的侧脸,痒痒的,红红的,热热的。把手中香囊圈套在爱德华脖子上,像妻子给丈夫整理领带,时不时温顺地往上多情地瞥一眼。
“喏,就这样好了。”仿佛在施加咒语,“祝你今夜好眠。”
爱德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飘回旅馆的,直到浑浑噩噩地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看着一闪一闪的昏黄的灯,他才想起自己睡在艾瑟雷特的陆地上,不是晃悠悠的船里,也不是在酒馆的地板上。半夜的风把窗帘吹得很开,鼓动着,好像渐去渐远的水面,身体沉重地落向深渊。爱德华先是不在意地摸了摸口袋想找点烟,但除了香囊外什么都没摸着;但手就像被蜘蛛网网住,蜘蛛顺着手臂旋转向上爬,怎么都抓不着,怎么都甩不开。爱德华鼓着腮帮子,衣服还缠在手腕上,扑着去了厕所,跪着呕吐起来,清汤寡水的。
他才想起那一串香囊,还有衣兜里那一个多余的东西。
“祝你今夜好眠。”那姑娘盯着他。
爱德华猛地从床上惊醒,他下意识去够那衣服,把内里全部扯出来,一只香囊就掉落在地上。清晨的阳光被微风送进来,他已经很久没有一夜睡到天亮了。
28、“夜里有人起舞,墙中人影起舞。夜里无人能起舞,墙中人影起舞。”
爱德华埋着头奔着东市的香囊铺去,他大概清楚这种试探意味着什么——一种鱼线,只是垂下鱼钩,等着鱼来咬,而他恰好是那种被冲到岸边的鱼,满嘴的沙子,被放进小鱼缸里,跟着人工的鱼饵被忽悠着过来又过去。
“瞧,这位先生又来了。”明明没有一点意外,另一个嘴型张着,她在说“爱德华”。
“你们是什么意思?”
“您这是打什么哑谜?”安妮换了一身工装裤,头发扎着,倒是显出一些英气。“是来要香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