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宁清死后,我开心过吗?
不能否认的是,我开心过,在广袤无垠的大西北,在人潮拥挤的舞会,我向宁泓伸出试探的手。那一刻,我听到心脏泵血的声音,我感到活着,和真切的快乐。
然而这份快乐是有代价的,其后发生的一系列堪称失控的事件,究其源头,是我自私地想要留住快乐。我抬头看站在台上的宁泓,他西装革履,身姿挺拔,站在新郎身后礼貌地微笑,既不抢新郎风头,也不埋没于众人。他有着独特的气质,能一眼让我在人群中找到他。
肖珂问的是,我现在开心吗?
我低头看手中的水杯,杯中清澈的白开水倒映出模糊的影子,我不开心。我像困在一个透明的薄膜袋子中,看得到四周的景物,却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时时刻刻被犹豫和彷徨环绕,我质疑我的每一个举措,每一丝情绪波动,我该不该快乐,我值不值得喜悦。
我把我自己当成天平,把情感当成砝码,左边一侧是宁清的死和我无果的暗恋,我试图在右边一侧放置情感,让整个天平稳稳的托起两端而不倾斜歪倒。可这太难了,似乎没有什么能和左边的砝码抗衡,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我沉默的时间太久,肖珂小心翼翼地说:“老师,你可以不快乐。”
耳边是司仪激情澎湃地致辞,观众们的起哄鼓掌,我的心极静,我看向肖珂,肖珂解释道:“我又不是新闻联播记者,你可以回答不快乐。”
我笑起来:“一切还好,没什么快乐不快乐的。”快乐是流星,明艳转瞬陨落,长久存留的依然是徘徊、游移和自我厌憎。
台上司仪指挥着小夫妻和他们的父母终于走完一套繁琐的流程,服务员排队流水上菜,我拾起筷子夹一块口水鸭。等了这么久胃中空空,我闷头吃菜,约半个小时,伴郎团敬酒到附近一桌。
我吃个半饱,停下筷子准备敬酒,环视一圈,看到一个姑娘伸着脖子注视伴郎团,我会意,想必伴郎团里有她心仪的男士。
伴郎团敬完旁边那桌,来到我面前这桌,我们一圈人呼呼啦啦地站起来,新郎还未开口,那姑娘抢先说:“首先祝李哥新婚快乐,我先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