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有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贫穷小城市,名叫坎普拉。
城市某条后巷的深处,藏着一间不大的诊所。
想进入这里,需要经过一家冷清的杂货铺,然后再穿过堆满杂物的库房。
诊所的简陋手术室,没有无影灯,只有两盏白炽灯;也没有无菌床单,只有一张铺着墨绿色床单的手术床。
谭成坤正俯身在手术台前,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握着手术刀的手稳如磐石。
手术台上躺着的是本地一个小帮派的老大,翻译过来大概叫“赤蝎”。
几个小时前,赤蝎在一次火并中身中两枪,一枪腹部,一枪擦过颈动脉,被送到这里时,基本是出气多进气少。
但这种伤势,在缺医少药的坎普拉几乎是没救的。
但谭成坤愿意试一试。
就像他当年在国内那一场被吊销执照的听证会上说的那样——“在垂危的生命面前,我宁愿犯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
虽然这句话到最后也没能改变被吊销执照的结果,但谭成坤始终愿意将其当做自己行医的信条。
“血压还在降……血氧85……”
身旁,瘦弱的助手想到台上人的身份,有些紧张。
谭成坤没有抬头,“肾上腺素0.5毫克静推,准备吸引器,钳子。”
视野极差,他几乎是凭借本能和无数次外科手术积累的经验,在模糊的血污中寻找、钳夹、缝合。
“老师……”助手一边递送工具,一边额头冒汗,看起来比谭成坤本人还要紧张。
“别说废话,去拿血袋。”
助手咽了口唾沫,应了一声,掀开帘子快步出去。
外面,赤蝎帮二把手“毒蛇”正在外面来回踱步,他脸上横着一道疤,眼神有些阴鸷。
见助手出来,他立刻上前一步抓住助手,低声问道,“老大……情况怎么样?”
助手被他的动作吓一跳,紧张回答:“还,还在抢救。”
毒蛇眼神中闪过莫名神色,他继续低声说:“也就是说,情况不容乐观?”
“是的……”
毒蛇闻言,嘴角反而露出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笑意。
“那你帮我转告谭医生,这么重的伤势,治不好,兄弟们也能理解,不会怪他,另外为了感谢他费心,过两天,有厚礼送上。”
毒蛇重读了某几个音节,意有所指。
助手听懂了对方话里的潜台词,脸色发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就在这时,谭成坤的声音从帘子后传来,“让他滚!我的诊所只有病人,没有什么赤蝎帮!赶紧把血袋给我拿进来,别耽误时间!”
毒蛇脸上的那丝笑意瞬间消失,脸色铁青。
他死死盯了帘子一眼,最终顾忌门口守着的赤蝎帮小弟,没敢发作,猛地一甩手,转身大步离开了诊所。
助手赶紧拿着血袋跑了回去。
一个多小时后,谭成坤终于直起身,用手背擦掉额头的汗。
最危险的出血点已经被控制住了,破损的腹腔也做了修补,虽然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但他能做的都做了。
到底能不能活,只能看赤蝎自己的造化了!
“你继续观察体征,注意……”
他正要交代助手,诊所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粗暴的叫骂和骤然爆发的枪声!
砰!
砰砰!
手枪短促的点射和霰弹枪沉闷的轰鸣在狭窄的后巷中回荡,震耳欲聋!
“外面怎么了?!”助手惊慌失措看着门口方向,下意识想往后躲。
谭成坤脸色一沉,低骂了一句。
他迅速脱下沾血的白大褂,挂在一旁,然后缓步走向门口。
掀开门帘。
走廊里,赤蝎帮的两个小弟已经倒在血泊中,死状惨不忍睹。
三个赤裸上身、纹满图案的男人取而代之,手中握着枪,杀气腾腾地对着诊所。
两把手枪,一把霰弹枪,同时指向谭成坤!
谭成坤却异常镇定。
他先是回身,轻轻关上了身后的诊所门,隔绝了内外,然后才看向那三人,平静地问道:
“你们是哪位老大手下的?”
其中一个持霰弹枪的男人沉声回答:“我们是血棕榈的……把赤蝎交出来吧,谭医生,我们不想伤你。”
谭成坤的名声在这不大的坎普拉还算管用,毕竟谁也不想得罪了技术最好……甚至可以说是唯一一位正经的外科医生!
谭成坤轻轻摇头,“血棕榈的副帮主,我救过他啊,他就是这样对待他的救命恩人的?”
“谭医生,”男人依旧举着枪,但语气还算客气,“这次是我们老大开的口,而且赤蝎必须死,他昨晚派人炸了我们的种植区,至少害我们损失了十几万美刀!”
……原来昨晚的爆炸声是赤蝎帮弄出来的。
种植区可是对方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也不知道赤蝎哪来的胆子去动人家的命脉。
但这些都与谭成坤无关,既然已经成了他的病人,他就不可能把自己的病人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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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老大在外面?”谭成坤迎着黑洞洞的枪口,竟然迈步向前,“我去跟他谈,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