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人马已经锐减到一万,而他们的敌人已经变成了比宜昌府的绿营兵更为悍勇的施南土司兵,在这崇山峻岭之中,无论你有多少阵法和战法都不起作用,拼的就是个人的血勇,而他手下的少年兵在这方面显然远不如这些平时耕田、打猎两不误的土人。
莫说正经的施南土司兵了,他们实际上就连施南府的乡勇打不过,在他看来,那些乡勇就比得上宜昌府的绿营兵了!
他依旧咬牙坚持着,除了失败后被解送到北京城凌迟处死的恐惧,还有一个因素。
他得到了莲花圣母王聪儿的消息。
自然是他们有援兵了,援兵随时可能到达。
但如今他们处于崇山峻岭之中,水道又被清军控制着,就算有援军到来,他们能突破重重险阻抵达这里吗?
另外,随着形势岌岌可危,他不禁开始倾向于相信那个消息了。
清军围剿起义军,显然并不会一味进行穷追猛打,也少不了策动分化,他的副手聂杰人以前当过绿营兵,据说湖南巡抚已经同意让他反正后担任长阳守备,如果是在以前,张正漠对这样的流言自然不屑一顾。
但在如今危如累卵的局势下,也由不得他不相信。
何况,虽然少年兵控制在他手里,但聂杰人手下也有一支有衙役、退伍绿营兵、三教九流江湖人士组成的精锐,人数虽然不多,只有一千多人,但张正漠清楚得很,这一千多人完全比得上他手下的一万少年兵!
流言,兵书上有详细的描述,清军这么做无可厚非,但在关键当口还是起作用的。
一想到这里,他似乎有些天旋地转......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闯了进来。
“师傅!”
此人是他的大弟子,同样读过私塾,为人极为机警,深得他的信赖,眼见他冒冒失失闯进来就知道不好了。
“清军开始进攻了!”
张正漠赶紧扶住了身边的一张八仙桌,再看时,只见雨势渐小,电闪雷鸣的威势也小了许多,难怪清军此时才恢复进攻。
“如何?”
“渡口坪的房德胜部开始渡江了!”
这下他完全坚持不住了,扑的一声倒在地上——以前清军虽然没日没夜地进攻,但都是些乡勇,虽然也很勇悍,但他们勉强能守住,但现在可是房德胜那厮的土司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