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誓等她十六那一年,一定要去看看那庙会的热闹。
新年就这么过去了,她去了一趟菜市才知道,元日后的三天是不开的。
三日后菜市开了,她也决定让张家人来这摆摊。
这摊位不是想摆就摆的,街里有市吏巡逻,想来摆摊就要和市吏申请。
市吏给你登记,每月收你十五钱摊位钱。
她本不想和这市吏打交道的,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可后来一想不对啊,她如今可是按着男子打扮的,声音再低些问题应该不大。
所以她找到市吏,这市吏瘦瘦的,脸颊凹陷单眼皮姓吴,不知道叫什么,只听见摆摊的都叫他吴爷。
这吴爷天冷时从不出来巡逻,只在街道的一家打铁器的待着。
这打铁器的屋子冬天最暖和,所以有事只管来这寻他。
她自认为这身打扮挺男性化了,可她心里还是怕的直打鼓,见到这吴爷她猫着腰有些讨好的样子,但声音特意压低了“吴爷,俺想租赁个摊位。”
吴耳坐在板凳上喝着热水,倒也没特意为难她,只是有些爱搭不惜理“卖啥?”
她实话实说“卖酸崧!”
吴耳撇撇嘴“最近赶风的人还不少嘞!”
她听这意思大约就是最近不少人卖酸崧,她也不敢搭话,她是真有点害怕,毕竟来这两年了,她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官差打交道。
她不是怕打交道,是怕得罪人,得罪君子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底层的小吏们,那一个个和小人没什么区别。
吴耳见她木讷寡言,也没那个耐心与她多说,翻开竹简“姓甚名谁?”
她快速想了想“张大顺,这是俺爹的名。”
吴耳一笔一笔在竹简刻了名字,头也不抬“一月十五钱,东边口进来第三十五排位就是你的了。”
她赶忙掏出十五钱放在桌子上,她还有点纠结要不要再给这吴爷单独孝敬一钱?
她不知道这菜市究竟几个小吏,要是给了这吴爷,那其他人不给是不是不太好?再者这吴爷看着一副尖嘴猴腮的相貌,可见人也不一定好相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万一给他一钱后,他反而不知足胃口越大怎么办?毕竟她就是小本买卖,所以她决定先静观其变。
吴耳收了钱装进钱袋子,摆摆手示意她走吧,真是一路点废话都不想跟她多说。
无所谓,只要拿下摊位张家人能来菜市卖菜就成。
不过心里也有点难受,她一个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要顶在张家一堆老爷们面前,替他们张罗事,想想就觉得委屈不公平。
反正这头她也帮着出了,以后怎么样她也不想管了,张家人老实巴交的也惹不出什么乱子来。
想是这么想,可她还是沉浸在刚刚和官差打交道时的忐忑心情。
不得不说她是真的被同化了,想她以前在人人平等的时代,干什么哪需要这么处处小心讨好,生怕得罪人而心惊胆战。
如今在这封建王朝,不敢得罪权贵,不敢相信人人平等,见个小小官吏卑躬屈膝谄媚至极,她都瞧不起自己这么软骨头。
心情低落的回到张家,和张老汉说了情况后她就躲回屋里,躺在炕上不声不响闭着眼睛。
一连几日她心情都很低落,张大顺他们去菜市摆摊了。
她也准备去松仙楼看看冯叔酸崧剩多少,她去的时候赶在正中午天还能暖和些。
好多日没来老榆街,不曾想今日来这么热闹,沿街的酒肆饭馆门庭若市,尤其是松仙楼更是宾客爆满,三五人一桌推杯换盏、桌桌都摆着热气腾腾的瓦罐,喝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新年好冯叔!”她笑呵呵的来到柜台,将手里刚拿出不久,用叶子包着的六个酸菜包子放在柜面上。
她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年礼,空间里其他东西还不能让露面,只有这包子算是聊表心意了。
“好好,有心了还给叔带馒头来喽!”冯叔开心的接过馒头“来这是给你的,大吉大利!”拿出一个红色香囊递给她。
她惊喜的接过来,这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好的料子,这就是传说中什么丝绸了吧?她去成衣铺子好几次,见的最多的是粗布。
这种有光泽亮料的料子她还真没见过,捏了捏里面还有硬硬的东西。
她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枚很大的大铜板,拿出来仔细看,正面是繁体字可也能看出是一本万利四个大字。
背面是图案好像龙又像蛇,看不真切,这铜板好大一个。
她忍不住好奇问“冯叔这是什么?”
冯掌柜笑着解释“猜你也不识此物,这是花钱,也叫压胜钱。元日时人人都要佩戴,不仅压邪禳灾还能得好运道。这一整年你都要佩戴好,保你今年事事顺意,平安喜乐!”
“那真是好意头!这花钱可真好看!”她来回翻看有些爱不释手。
见她喜欢冯叔笑得开怀“人人都盼着元日得一枚好花钱,这一年就盼着花钱的好兆头保佑自己。”
她也笑了“那明年我也给冯叔求一枚最好的花钱,保佑冯叔身体康健、财源广进!”
“呦!”冯掌柜惊奇的瞪圆了眼睛“兰花,你、你读过书?”
她眨眨眼,读是读过的……小学六年级算不算?“识得几个字不多。”
冯掌柜惊喜万分“你一个小娘,会识得几个字已是很好,万万没想到你这小娘不仅是吃食的手艺极好,更是会识得几个字。”他感慨“将来你的婚事不必发愁了,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况且你还有手艺在身那就更不必愁将来找婆家了。如今竟还识得字,怕是以后来你家求娶的人如过江之卿!”
她活了两辈子的人,从不知道脸红为何物,如今她是真知道什么叫脸红了。
大庭广众之下,冯叔对她这赞美……多亏她是了解冯叔一点的,不然她都觉得冯叔这马屁拍的也太吓人了。
啥叫求娶她的如过江之卿……她虽没照镜子,可自己啥鸟样自己还不知道么?又没有啥白富美的身家,又没有啥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容貌,还至于一堆堆的人来娶她么?这也夸的太夸张了!
她脸红不是因为不好意思,是完全尴尬,尬的她脸红。
冯掌柜见她不好意思了,哈哈一笑“得了不说了,对了这酸崧没有多少了,明日能再送些来么?”
她赶忙跟着转移话题“能,冯叔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吧!”冯叔豪气的道。
她轻抿嘴唇想着酸崧好一会才道“先给您拿二百棵可够?”
“再多些可有?我家东家吃好这酸崧了,这次还要单独再运一些给东家,这样怕是剩不下多少。”冯掌柜觉得二百棵实在太少了,如今店里每日就要用几十棵。
“好,那就四百棵!”张家出二百,留一些去菜市,她空间再出二百。
“好!”冯叔满意点头,拨弄算盘算了一下钱数,将分好的银钱递给她。
她出了松仙楼想到一个问题,白菘这东西秋冬季节才有,不像现代一年四季都有。
过段时间这白菘没了还怎么腌酸崧?
趁着菜市还有要多屯一些才是,酸崧没了还有什么东西能卖呢?
小主,
难道要卖包子?不知道为何,这包子的配方她就是不想卖。
榆城里的酒馆大多卖狗肉,她也见过卖羊汤的,在现代她特别喜欢吃羊蝎子锅。
如果这里没有,她倒是觉得可以研究一下,夏季的时候青菜也都出来了,正好配羊蝎子。
就是这芝麻酱……
她去了一趟药房,这芝麻她记得在古代叫做胡麻,有中药的属性,可惜菜市没见过卖的。
她想来药房碰碰运气,和药童询问有没有胡麻,果然药童点头有,还给她解释一般人不识得这东西,是胡人走商带来的。
因为是外来物所以珍贵,价格自然就高,三十钱半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