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门口还亮着“手术中”三个字,红色的灯光,看着有些刺眼。
坐在长椅上的卓令川此刻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旁边的陈宣霞坐在轮椅上,面色憔悴、狼狈,俨然有些支撑不住了,但固执地不愿离去。
她下午经过简单地治疗后,便一直跟卓令川坐在了这里。
卓令川站起来,陈宣霞便跟着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点无助和一些依赖。
他安抚地朝她笑了笑,“阿姨,您想不想先吃点什么?”
陈宣霞摇了摇头。
卓令川便握住她的手,用力握紧,然后放开,“那我去装些热水。”
他在陈宣霞的注视中,拿着保温杯,走到走廊尽头的自动饮水机处。
下午五六点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被窗棱切割成了一明一暗的两片,细细的尘在阳光下无声地飞舞着。
他站在暗处,拿出手机按了一下,没反应,按开机键的时候提示他手机没电了。
他垂下眼睛,接满一杯水往回走。
“阿姨,喝点水。”
陈宣霞接过来,六神无主地把保温杯放到了嘴边,却久久都没有喝下一口。
她喃喃地念叨一句,“不知道小羊回来了没有。”
“他六点钟左右落地,到这里大概是七点左右。在此之前,我会陪着您。”卓令川握住她的手,“阿姨,别害怕,有我在呢。”
陈宣霞闻言,两行眼泪沿着脸颊落了下来。
“您也可以把我当做儿子。”卓令川抱住她,“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陈宣霞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也许她人生中很少遇到这样的时刻,这个一向坚强、乐观的女omega也露出了她脆弱的一面。
她招呼卓令川坐下来,两人重新沉默地看着紧闭的ICU大门。
上一次,他这样坐在ICU外面等待医生的宣判,还是在路念清离开的时候。
其实,路念清被送到医院后没多久,就已经宣告抢救无效了,但他却像是被关在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里,又像是陷在某个梦魇中,出不去也进不去。
路念清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做梦梦到他,还有刚离去一年不到的两个父亲。
他梦到自己在去演出的路上突然收到了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叫他去认领遗体。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去的方法,急得在原地打转。
他梦到自己站在路念清家的门口,闻到从里面散发出来的血液的味道,但他怎么也打不开那扇门。
如果说,死亡是人生不得不面对的劫难,卓令川已经在这场劫难里待得太久了。
他闭上眼,又想到了今天下午当他来到李钟和陈宣霞家里的场景。那时候,他就像被魇住了一样,感觉所有的一切都离得好远,有一个人正在面前向他求救,而他无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