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后,路明非独自一人来到了院子里,在大理石桌旁坐了下来。静谧的月光下,看着假山流水和池塘中轻轻摆尾的游鱼,也颇有几分闲情。
“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呀?”绘梨衣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想看看绘梨衣长大的地方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我早就都看腻了。”绘梨衣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子,随手丢向池塘,惊着了两条小鱼,拍散了池中的月亮,“真要说,我呆在源氏重工的时间也不算短,那时候血统异常,每个月都要去那里接受治疗。”
“源氏重工不是你们蛇歧八家的公司吗?”
“是啊,家族虽然投资了好几家医院,但政宗叔叔认为不能让我和普通人在同一个环境里接受治疗,那是对他们的不负责任。我的血统一旦暴走,后果不堪设想。”绘梨衣摇了摇头。
她曾经也问过橘政宗为什么自己不能和一个正常的小女孩一样,橘政宗就是这么回答她的。就是从那一天起,她的世界多了一抹不断扩张的灰色。
那些话在她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告诉她,她和普通人不一样。她是个小怪兽,终有一日会被正义的奥特曼杀死。
路明非看着绘梨衣的样子,有些心疼。就是这些话,像针一样扎下,一遍遍地告诉她,她是特殊的。她的孤独感就是这么来的吧!
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绘梨衣就是后者,虽然她现在已经开朗了很多,但有些记忆,是无法被轻易抹去的。这也是源稚生愿意让她去外面走走的原因,或许是希望和油画一样,用那些彩虹色的回忆去慢慢盖住过去的灰色吧。
“这个橘政宗真可恶,对小孩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路明非重重地叹了口气。
绘梨衣倒也没有反驳,“国王大人”说过,她的身边潜伏着一条恶龙。如果“国王大人”没有骗她,那这条恶龙就只能是橘政宗,所以她一直有在小心提防。
在她看来,那些所谓的为了家族礼仪让她出席的活动,都只是把自己留在蛇歧八家的理由而已。
路明非抬起头,看到漫天星河之间有一道流光划过:“好像有流星。”
“不会吧,电视上没说啊。”绘梨衣也抬起了头,怎么都没有找到。
“刚刚好像有的。”
“骗人。”绘梨衣撇了撇嘴,才不相信路明非的鬼话哩。
路明非看到飞鸟从头顶掠过,牵起了绘梨衣的手,“我真的好想你啊,绘梨衣。”
“我也是。”绘梨衣小声地说着,“以前我的天空很小,只有这个宅子上的这一片而已。不过,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有路明非陪着我,你的天空也属于我了。”
“嗯,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去看更大的天空。”
“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路明非的大拇指按在绘梨衣的大拇指上,完成了拉钩的约定。
“我想要荡秋千。”绘梨衣指了指假山另一边简易的秋千,秋千的支架上挂满了牵牛花的藤蔓。
“去坐着,我推你。”
“好。”绘梨衣在秋千的藤椅上坐下。
路明非在后面慢慢推着,春天的风吹在两人的脸上。两只萤火虫在草丛中飞舞,慢慢的,慢慢的,带着微弱的荧光。
推了一会儿,兴许是有些累了,路明非在绘梨衣的身边坐了下来。两人抬起脚,用脚在地上轻轻推着,一起坐在摇摆的秋千上。
星河流淌,夜色漫长。马上就是五月了,春风中带着暖意。绘梨衣把头靠在路明非的肩膀上,像是睡着了。两人依偎在一起,在静谧的夜色中。
路明非伸出手,宠溺地摸了摸绘梨衣的头:“真狡猾,这样子我就不能偷偷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