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萧衍喝得尽兴,直到深夜才回宫。
经过这次检查,他彻底放心了——萧宏贪财是真,但没胆子造反。
于是,没过多久,萧宏的官职又恢复了。
梁武帝的次子豫章王萧综,是个才思敏捷的人。
他看不惯皇叔萧宏贪财无度,便模仿晋代王褒的《钱神论》,写了一篇《钱愚论》来讽刺他。
文章辛辣犀利,把萧宏爱财如命的丑态写得淋漓尽致。
梁武帝知道后,立刻召见萧综,皱眉道:“你这文章太过刻薄,速速销毁,免得伤了宗室和气。”
萧综却笑道:“父皇,文章既已写出,如何能收得回来?
只怕此刻早已传遍京城了。”
果然,没过多久,《钱愚论》便在朝野间流传开来。
萧宏读了,又羞又恼,恨得咬牙切齿。
他勉强收敛了几日,可贪财的性子哪能轻易改掉?
没过多久,他又故态复萌,甚至变本加厉,最终闹出一桩违背人伦的大案。
——说来也是梁武帝太过纵容,一味袒护亲族,才让萧宏越发肆无忌惮。
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与此同时,北魏的胡太后临朝称制已有五年。
她生活奢靡,挥金如土,赏赐左右毫不吝啬,动辄千万钱。
她还热衷于修建佛寺,下令在洛阳内外广建寺庙,一座比一座宏伟。
她甚至派遣使者宋云和僧人慧生等人,远赴西域求取佛经。
一行人跋涉四千里,翻越赤巅,才走出北魏国境。
又历经两年艰辛,终于抵达乾罗国,带回佛经一百七十部。
胡太后大喜,立刻下令在各大佛寺供奉,并设斋施僧,耗费无数金银。
朝中权贵见状,纷纷效仿,争相在洛阳修建寺庙,互相攀比,奢靡之风愈演愈烈。
当时,北魏最富有的当属高阳王元雍,他的财富堪称全国之首。
可河间王元琛不服气,他是文成帝拓跋浚的孙子,家底同样丰厚。
一次宴会上,元琛得意地对众人说道:“诸位可曾见过我的马厩?
里面养了十几匹骏马,马槽全是纯银打造!”
宾客们惊叹不已,有人问道:“王爷的马厩,想必装饰也极尽奢华吧?”
元琛大笑:“那是自然!
窗户上镶着金龙吐旆,玉凤衔铃,连马鞍都是金丝编织的。”
说罢,他又命人取来宴饮的器具——水晶杯、玛瑙碗、赤玉酒卮,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元琛举杯豪饮,醉醺醺地说道:“我这辈子,不恨见不到西晋巨富石崇,只恨石崇见不到我这般富贵!”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很快,这句话便传遍洛阳,成为当时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天地间的财富,百姓缴纳的赋税,都是有定数的,不会凭空增多。
好在北魏历代皇帝都懂得节俭,国库倒也充盈。
到了熙平、神龟年间,更是堆金积玉,富得流油。
可偏偏出了个胡太后,一临朝听政,就把这些积蓄当粪土一般挥霍。
那些皇亲国戚、权贵宠臣,虽然靠着祖上积攒和朝廷赏赐,攒了些钱财,但哪经得起他们争奢斗富?
于是个个贪赃枉法,鱼肉百姓。
而那些削尖脑袋想往上爬的小官,更是蝇营狗苟,巴不得明日就升官发财。
如此一来,官场乌烟瘴气,良莠不齐。
——这段议论,倒给故事添了几分警醒之意。
话说征西将军张彝的儿子张仲瑀,偏偏在这时候上了一道奏折,请求朝廷削减武将的选官特权。
消息一传开,羽林军和虎贲军的将士们立刻炸了锅。
“什么?要削咱们的权?”
一个满脸横肉的军汉拍案而起。
“走!去尚书省讨个说法!”
另一个挥舞着拳头喊道。
转眼间,上千名军士涌向尚书省,叫骂声震天动地。
尚书省吓得赶紧紧闭大门,这群暴徒就转道冲向张府。
“把张彝父子拖出来!”
可怜张彝父子被拖到街上,拳脚如雨点般落下,转眼就体无完肤。
暴徒们还不解气,一把火烧了张府。
张仲瑀的哥哥张始均跪地求饶,却被直接扔进火堆,活活烧成焦炭。
张仲瑀装死逃过一劫,张彝却只剩一口气,两天后就咽了气。
消息传到宫里,胡太后慌了手脚,连忙派官员安抚,可只抓了八个带头闹事的斩首示众,其余一概不问。
更荒唐的是,她居然下诏大赦,还允许武将继续按资历选官。
这时,怀朔镇的函使高欢正好在洛阳。
函使就是负责传递公文的差役。
他亲眼目睹了这场暴乱,回到家乡后,立刻变卖家产,广交豪杰。
有人不解地问:“高兄为何如此破费?”
高欢冷笑道:“禁军当街杀害大臣,朝廷都不敢深究,这样的政权还能长久吗?
小主,
留着钱财有何用?”
——乱世枭雄,果然眼光独到。
这高欢是渤海蓨县人,字贺六浑。
他祖上本是燕郡太守,后来投奔北魏。
祖父当过御史,因罪被流放到怀朔镇,从此定居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