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正在体内奔流。
那并非某种形而上的知觉,而是实打实的躁动与冲撞。血液如狂潮,在血管里恣意涌动,穿越四肢百骸,最终汇聚至心脏,在胸腔内炸裂般跳动着,几乎令她窒息。
W站在那座隐于雾中的巫术装置前,浑身僵硬。
曾经在罗德岛接受体检时,医疗干员试图向她注射某种药剂,她记不得那药的名字,只记得当时自己发了火,吓唬了他们一通。她不想让自己的身体里,除了源石,再多出其他“不可控”的东西。
可现在,她明白了。
他们的确依靠这些血液活着。携带氧气、调节生理功能——赫德雷说过这些。但此刻,她憎恨那种感觉。憎恨这份无处不在、仿佛不是属于自己的生命循环。
“既然你们是我的血,那就听我的话。”她低声喃喃,“否则,就滚出我的身体。”
她的手已经伸向了腰间的刀鞘,拇指轻轻一挑,寒光乍现。
“哈——”
“W!”伊内丝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带着不加掩饰的警觉与惊疑。
“没事,”W抬头,嘴角挂着熟悉的嘲讽笑意,“放血疗法而已。”
赫德雷轻叹一声,埃芒加德则默然站在一侧,指尖紧紧握着帽檐,仿佛也感受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震颤。
躁动在体内慢慢沉寂,不如说,是他们——这些顽强的萨卡兹——正在适应那道来自血脉深处的压迫。
“你怎么样?”赫德雷看向伊内丝。
“一点事都没有。”她冷淡地回道,目光转向W,“你们该给我解释一下。”
W眯了眯眼:“我懂了。这些石头对冷酷的老女人无效。凯尔希要是来了,估计能在这里跳舞。”
“她当然能。”伊内丝淡淡回应,“但我建议你,先把伤口包扎好。”
“我下刀够准,避开了动脉。”
“所以,这装置是针对萨卡兹的?”伊内丝的视线扫过那些嵌入地表的巫术结晶,“与血液有关?”
她轻笑了一声,“萨卡兹、血……倒也合情合理。”
“这些装置,还没有真正启动。”巫妖埃芒加德忽然出声,声音低沉如夜风,“我只是因为不安才靠近这里,没想到是这个。”
她顿了顿,看向远方低垂的雾气。
“幻境也由它引起?”赫德雷问。
“某种法术的残痕,空间与时间的缝隙。”埃芒加德点头,“你们说找不到运输痕迹?这些幻境,就是‘辙痕’。某种术式曾经影响过这片区域。”
“不是源石技艺,也不是萨卡兹巫术。”赫德雷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