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年代文的沉默农妇3

她吐出一口白雾,取下脖子上的围巾,把围巾缠绕在手腕上,这样就算不小心滑倒了,抓两边儿东西的时候也不会把手划破。

鼻尖冷冰冰的,不好受。

终于,她到了大树那里。

树是真的又高又大,冬天也不落叶,沉静又肃穆的模样,感觉是个严肃里带着一点儿温和的大树。

她伸手摸了摸大树身上崎岖的纹路,这些都是恶劣的环境跟岁月的流逝造成的。

琼花摸着树,心里安定了很多。

大树在的这里坡度不大,是一个小平台一样,落了很多树枝。

她俯身捡起来一些扔进背篓里,把里面的野鸡跟野鸡蛋盖住。

捡着捡着,手指碰到雪,雪挪开之后露出一点儿嫩绿。

琼花脚步一顿,伸手把嫩绿周围的雪拨开,看清楚了雪底下埋着的东西。

叶柄有些圆,露出地面的位置不多,看上去瘦骨嶙峋的细嫩嫩的,跟野草一样。

但很莫名的,琼花觉得这不是野草。

一阵冷风吹过来,她看了眼天色,又低头仔细看了看这个植物,把它的样子记录下来之后就又用雪仔细的把它掩盖住,这才起身,摸了摸这棵大树之后往回走。

等她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沉,周围似乎随着太阳的逐渐休眠也紧跟着变得更冷了。

琼花把围巾重新裹紧,埋着有些沉重疲惫的双腿往下走,她今天爬了两次山,真挺累的。

下到山脚下的时候,看到一个男知青在山脚那里转悠,脚上穿的是黑色皮靴,看起来很暖和的墨绿色军大衣,头发有些乱,手腕上戴着的手表若有若无的泛着光。

不知道是在等谁。

琼花看了一眼就往家的方向走,谁知道那个男知青朝她这里走过来了,似乎是找她?

她不确定的想着,停下脚步看过去。

陶京走到距离眼前这个妇女三步远的地方就停下了,他墨黑的眼睛看着她,那里面是恨铁不成钢,“今天的事儿你应该听说了。”

琼花回忆了一下,这个好像经常跟在那位女知青身边的男知青,据说两人是青梅竹马,君安还因为这个人的存在不高兴了一段时间。

她道:“你是指?”

“…你丈夫跟女知青说话的事。”

陶京有些烦躁,但他知道这不是眼前这个女人的问题,她跟他一样都在面临着可悲的情况。

陶京说:“我会管好她,也请你管好你的丈夫。”

他以为她会恼羞成怒,或者绝口否认自己的丈夫没做过什么,结果对面围着围巾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跟一部分苍白皮肤的女人点点头,“嗯”了一声,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意思。

准备了不少说辞的陶京对此无话可说,只能后退一步,“打扰了,你走吧。”

琼花就踩着泥泞的路面走了。

陶京低头看了眼表,朝村委会里走去。

要在知道下乡地点在这里之后,他就自掏腰包让人帮忙给这里把线拉上了,本来没有的座机电话这里也有了。

他要给李安娇家里打电话说一下她做的这些荒唐事,有他还不够吗?她这是想干什么?巴不得看不顺眼她的人给人举报她乱搞男女关系?

小主,

虽然以李安娇家里在省革委会的位置,就算真举报成功了她也不会怎么样,但这并不代表就能继续纵容她这样。

陶京实在不懂,之前还黏着他一口一个陶京哥,悄悄跟他说等成年了就跟他处对象的人,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了。

对着一个成分有问题的已婚有娃男人大献殷勤,对着他从来都是冷着脸,靠近都不让他靠近。

从前都是他不愿意靠近她,可现在……

他在谢村长和气的表情里拨通了电话。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这样也好,摸着黑把野鸡处理了,免得白天处理容易被人发现。

她把背篓放下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门口跟帘子之间很快就冒出了两个小脑袋,“妈妈。”

“妈妈回来了!吃饭!”

他们欢呼着转身。

琼花跟在他们后面掀开帘子,晚上吃的不是馒头了,是一点儿米熬成的汤,臊子炒白菜。

臊子只放了一点儿。

还有一大陶碗的鸡蛋汤。

算上去只有炒白菜一个填肚子的,其他都是喝水饱腹。

毕竟已经晚上了,吃的结实了也没用。

吃的都没动,是在等她。

琼花看了一眼君安,君安避开她的视线,把筷子摆好,“吃吧。”

琼花“嗯”了一声,跟他们围着炉子把东西吃了,暖融融的汤下肚,疲惫似乎都消失了。

俩小孩儿已经说着想洗脚上床睡觉了。

琼花跟君安收拾了碗筷去厨房,在洗没多少油花的碗筷的时候她跟君安说:“我背篓里有野鸡跟野鸡蛋,你悄悄拿进来处理了。”

君安摆放碗的动作一顿,在点着煤油灯的昏暗厨房里看着她,“你是为这个上山的?”

琼花点头。

君安抿了抿唇,“你可以告诉我,我去的,你今天太累了。”

“没事。”

琼花声音温和,而且这事儿告诉君安也没用,他又不知道具体位置。自己怕别人发现,也没做过什么标记。

琼花见他站着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就伸手轻推了他一下,“快去,别让小的他们看见,他们管不住嘴。”

君安去了。

琼花给大锅里添水,然后加了一点儿柴火。

柴火有些半湿,这种虽然耐烧一些,但是烧起来烟大,还会噼里啪啦的炸响,容易蹦火星子。

她坐在烟台前伸手烤火,暖融融的舒服。

灶台的烟道是跟里面的炕连在一块儿的,只要外面的灶台热着,里面的炕就不会冷。

不过夏天的时候会把灶台跟炕之间的烟道堵上,免得出现夏天也要睡热炕的情况。

过了一小会儿,君安就提着东西进来了。

是稍微有些解冻的野鸡跟野鸡蛋。

总共八个野鸡蛋,没有鸡蛋大,稍微洗一下之后就放在碗里解冻了。

至于野鸡,这得刨膛破腹还有褪毛。

君安找了个破旧的木盆,这盆原来是洗脸的后来淘汰用来洗菜了,再后来因为也没多少菜要洗,就淘汰了。

他把野鸡放在里面,用温热的水泡,等会儿得用热水泡,把上面的毛都给烫掉。

味道不算好闻,一股闷闷的动物味儿。

琼花给洗脸盆跟洗脚盆里打了水,“我去给他们洗脸,你处理好了把毛跟内脏都埋起来,等回头咱们悄悄做了吃的时候,给爸妈也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