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汉佛心中一紧,微微抬头,看向上首李相夷那双洞察人心的清亮眸子,压住心中的忐忑,沉声道,“我们在知道门主失踪之时,抓到无颜之后,才发现云彼丘给门主下了毒,当时我们本欲杀了他,只是思及门主门人生死不明,又得知云彼丘只是中了那妖女的画皮媚术,并非刻意害人,所以才暂时按下了此事。”
话一出口,接下来的解释也就顺利多了,他继续道,“况且又有肖紫衿等人来犯,气势汹汹,我等实在不敢将此事说出,以免在此关头影响了四顾门的名声,也给外人一个再次攻讦四顾门的借口。”
话一说完,白江鹑也点头称是,陆磊闻言却呸了一声,冷笑道,“纪院长真的是良苦用心啊!”纪汉佛却恍若未闻一般,只一脸神色真挚。
李相夷看着他,突然笑了一声,他掸了掸衣服,轻微的“咚咚”两声,却好像如重锤一般敲击在了二人的心上。
“我四顾门…何时需要如此审时度势了?”明明是轻声询问,却恍若重击。
白江鹑脸上满是忐忑神色,纪汉佛却还是强自镇定着,埋头请罪,“属下失察,属下知罪!”
李相夷并未搭理他的请罪言辞,只看着纪汉佛继续问道,“汉佛,你成为江湖刑堂大院长之时,我说过什么?”
纪汉佛双手一紧,却还是沉声开口,“以身作则!”
“那百川院的唯一准则是什么?”李相夷声音骤然冰冷。
纪汉佛的呼吸瞬间乱了,他艰涩开口,“公正严明,法不容情。查明真相,公之于众!”
李相夷继续问他,“先不论受伤之人是谁,你说云彼丘受妖女蛊惑,并非刻意害人,那证人证物何在?门主不在,此事你又是否上报长老?你说暂时按下此事,那你预计如何查明?还是说你打算先看看我李相夷是否身死,若当真身死,这件事,便当永远按下不言?”
这样的训问太重了!纪汉佛想要反驳,可是看着门主那冰冷的眉眼,嘴唇张颌却无法再做出任何一点的解释,白江鹑已是满头大汗,拜倒不敢再言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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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看向二人,眼中满是失望,“汉佛、江鹑,你们并未按我计划来东海支援,以致我孤身对抗金鸳盟一事,是指挥失当也好,被云彼丘欺骗也罢,你们不曾知晓我关于这东海的计划,所以我并不会计较!只是,入四顾门的第一日起,我四顾门一直在说的立心立命之言,建立百川院邢堂的初衷,你们忘了!”
“这...才是我最失望的地方!从你们决定按下云彼丘罪责之时,从你们在四顾门受到攻讦审时度势保全自身之时,你们便再也当不得百川院院长之位了!而四顾门…也容不下你们了!”
此话一出,白江鹑再也支撑不住,瘫软趴倒在地,止不住地痛哭出声,“门主,我错了!是江鹑想错了!请门主原谅我这一次吧!”
纪汉佛也是一脸惊惶,此刻的他面上满是悔色,“门主,是我等想岔了,我们当时...”
李相夷平静开口道,“够了!你们知道,身为百川院院长,既领邢堂院长之职,受江湖中人尊敬,那么,有些错,便一点也不能犯!”
纪汉佛终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他看着这个满脸冷酷的门主,他的脸上也不禁带上了一点怨愤,他涩声道,“是啊,李相夷从不宽恕!可是我纪汉佛在百川院多年,审案判案兢兢业业从不敢有失,只是因着这一念之差,你便如此决绝!”
李相夷看着他,眼神通透得好像能看透他的心底,他的心底那些算计计较仿佛都明明白白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纪汉佛望着这双眼,怨怼之言再也说不出口了。
听到这话,李相夷心中早有预料,他并未生气,声音反而温和了许多,不过话,却依然冷酷,“汉佛,你我皆知,你们并非被蒙蔽,既然权衡利弊之下做了选择,那你等也该担得起你们的选择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