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再往北,也是一样

黄沙漫过草原的天际线时,阿德旺的马蹄声裹挟着尘土,踉跄地撞进了蒙古部落的主营地。

他的蒙古袍上沾着干涸的血渍,原本束得整齐的发辫散乱地贴在脖颈,脸上满是烟灰与汗水混合的污垢,连平日里引以为傲的狼皮护腕都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露出底下青紫的伤痕。

“巴图克图!您快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咱们的勇士们都忘了长生天的教诲,要任由敌人踏碎咱们的草原吗?”

主营帐前,一个身披五彩法衣的萨满正双手合十,额头抵着胸前的铜制护身符,嘴里念念有词。他便是部落里最受尊崇的巴图克图,平日里总以长生天的代言人自居,此刻见阿德旺这般狼狈,声音里便多了几分刻意拔高的威严,仿佛只要提及“长生天”三个字,就能驱散眼前所有的慌乱。

阿德旺猛地翻身下马,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身旁的侍卫连忙伸手扶住他。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抬头看向巴图克图时,眼神里满是恐惧与绝望:

“尊敬的巴图克图,不是咱们的蒙古骑兵不勇猛!是敌人的火力……敌人的火力实在太猛了!他们手里的火枪根本不用装填弹药,能像暴雨一样连续发射,子弹就像无穷无尽似的。咱们的勇士们举着马刀冲上去,连敌人的面都没看清,就被成片地射倒在地。那样的阵仗,就算是最不怕死的巴特尔,也不敢再往前冲啊!”

他说这话时,声音都在发颤,眼前不断闪过方才战场上的景象:阳光下,敌人的枪口喷吐着火焰,铅弹穿透空气的呼啸声不绝于耳,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鲜血染红了翠绿的草原,连奔腾的马蹄都踩在温热的血泊里。长生天的名字,在死亡的威胁面前,突然变得无比苍白。

“是啊!巴图克图!”

话音刚落,又一个统领骑着马冲了回来,他的左臂用布条草草包扎着,鲜血正从布条缝隙里渗出来,

“敌人的火枪就是魔鬼的镰刀!咱们的弓箭射程还没到一半,他们的子弹就已经飞过来了!我的三个亲卫,就因为冲得快了些,瞬间就被打成了筛子,连完整的尸体都凑不出来……”

他说着,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可眼底的恐惧却怎么也藏不住。

营地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原本围在帐外的牧民和士兵们都低下了头,窃窃私语声渐渐消失,只剩下风吹过帐篷帆布的“哗啦”声。就在这时,巴图克图身边的一名侍卫突然指着远方,声音带着急促的颤抖

:“尊敬的萨满先生!不好了!敌人……敌人冲过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远方的草原。巴图克图连忙从侍卫手里接过黄铜望远镜,举到眼前。

其他头领也纷纷拿出自己的望远镜,紧紧盯着那个方向。镜头里,一支队伍正以锥子形的阵列,稳稳地向前推进。

士兵们穿着整齐的军绿军装,步伐一致,每一步都踩得坚实有力,整个队列就像一块移动的钢铁,没有丝毫混乱,哪怕是大风也没能打乱他们的节奏。

他们的速度不算快,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仿佛要将整片草原都碾在脚下。

“这群该死的华夏人!就没人能挡住他们吗?”

巴图克图放下望远镜,罕见地爆了粗口。他的五彩法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平日里总是带着神性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愤怒与焦躁。

可他的话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点涟漪都没激起。

阿德旺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其他头领要么盯着自己的马蹄,要么继续望着远方的敌人,没有一个人应声。他们心里都清楚,阻挡这支队伍,就等于去送死——方才在战场上,敌人那重机枪的威力还历历在目:一颗子弹就能把人的身体撕碎,不是简单的一个洞,而是血肉模糊的一片,连骨头都能打得粉碎。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那样的牺牲品。

“难道……难道我长生天的子孙,就要这样被这群华夏人欺辱吗?”

巴图克图见没人回应,情绪更加激动,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句话。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朝着空气劈了一下,刀身划破空气发出“咻”的一声,却没能驱散营地里的死寂。

底下的人依旧沉默着,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头领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巴图克图,声音带着几分委屈与无奈:

“萨满大人,不是我们没有勇气,是我们根本打不过啊!冲上去就是送死,难道长生天希望他的儿郎们这样白白牺牲吗?”

“对!萨满大人!”

另一个统领立刻附和道,

“我们不是不想冲,可敌人的火力实在太猛了,我们连他们的阵地都靠近不了,就会被打成筛子。这样的冲锋,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就是为了证明我们不怕死吗?”

“就是!就是!”

越来越多的头领开始附和,原本压抑的气氛瞬间被抱怨声取代。有人说自己的队伍已经损失了一半,有人说再打下去部落就要灭族了,还有人偷偷抹起了眼泪——他们的亲人,或许已经倒在了方才的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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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图克图看着眼前的景象,气得浑身发抖。他感觉自己的权威正在被一点点挑战,可他却无能为力——他是长生天的代言人,却没有办法让长生天降下神迹,更没有办法让这些头领们重新燃起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