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现场,事情并没有如赵起来设想的那样发展。开发商根本没有给李文祥下跪磕头的机会。事情不知道是否因为李文祥没有按照赵起来吩咐的那样,在录音的结尾适时地给开发商鞠躬谢罪。
录音在赵起来让李文祥给开发商鞠躬的吩咐中结束了。
售楼部的王经理一声不吭地看着李文祥,不知道是在回味赵起来在录音里说的话,还是等着看李文祥给他鞠躬道歉。王经理坐在他的阔大的办公桌子后面,掀着眼皮看李文祥。
李文祥站在桌前,与王经理对视着,显然他在等王经理听完录音后的回应。
王经理说,你媳妇儿在录音里头还说,让你给我道歉,表示对不起呢!你怎么不按照她说的做?我想看看你怎么给我道歉?
这时候已近傍晚,一盏圆形的吊灯就在李文祥头顶悬垂,灯光自上而下照着他,他的头发在前额上往前支蓬着,将他脸的上半部遮得有些暗影。
在王经理让他按照赵起来的吩咐向他鞠躬道歉的时候,李文祥已经血气上涌,紧闭的嘴巴里的牙齿也错起来,他的眼神也多出了愤怒的闪光。只不过在明处的王经理没有注意到罢了。
现在,看见李文祥对自己的要求无动于衷,王经理又把刚才自己的要求重申了一遍。
王经理的声音再次响起来的时候,赵起来的叮嘱同时也在李文祥耳边回放:你千万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和开发商打架,打架吃亏的是你!你一动手,咱们全家就完蛋了! 李文祥脑子清醒起来,他后退一步,弯腰朝王经理鞠了一躬。现在王经理所要求的鞠躬道歉,他已经实实在在做了,李文祥认为这下王经理应该答应把他们买房的首付款退给他了吧。他依然等在原地,等候王经理说出退房款的话。
可是王经理一句话也没有说,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出去。李文祥没有得到他想要得到的答复,身子一横,拦在门口。
王经理说,你想干什么?还想打我?上次你们用玻璃瓶子扎伤我的脸,我还没有让警察抓你们呢,你还想打我?想打我好呀,这下两次并一次,让警察过来非把你抓走不可!
李文祥没有动手,只是又把手机里头的赵起来的录音重又播放。
王经理说,你别把录音放来放去,我不爱听。你们以为哭点儿穷,卖个惨,我们就可以违反合同法,把钱给你们退了?可能吗?违反国家法律规定的事儿,我们坚决不干!
李文祥没有理会王经理说的话,他一边放录音,一边给王经理不停地鞠躬再鞠躬。
王经理说,你鞠躬没有用,在退钱的事上鞠个躬一点儿用都没有,你给我鞠躬,是为了上次打我的事儿向我道的歉!好了,上次你们打我的事儿,我不计较了,原谅你,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这时候,门外围过来一群年轻人,他们看着王经理,好像在等王经理发话,一旦王经理的眼神给个示意或者肢体发出某个暗示,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做出相应地行动。
那几个西装革履的壮汉簇拥着,将李文祥挤进办公室。门口随即闪出一个通道,王经理快步走了出去。
一个年轻人从刚才涌进办公室里的人群中走出来,跟在王经理背后说了一句什么,只见王经理头也不回,举起右手在肩膀上摇了摇。跟在后面的年轻人便转身回到办公室门口,朝里面招了一下手,接着,剩下的人有反捉胳膊的,有拳击推搡的,跌跌撞撞,连推带架,合伙儿将李文杰拥到售楼部大门口,众人略一停,发一声喊“嚯”,把李文祥扔出去好几米远。
售楼部门口是个斜坡,李文祥滚了几个滚子才停下来。
李文祥没有被摔懵,除了膝盖那里的皮肉火烧火燎地疼外,其他倒没有不适的地方。
他的脑子还很清醒,愤怒就像一只被围困的野狼,在他的胸腔间不停地奔突,一直都在寻找突破口,但赵起来的影子同时也一刻不停地在他眼前晃悠,一会儿是她说不让他发火的样子,一会儿又是她太阳穴那里血肉模糊的伤口,这使李文祥那被围猎的野狼一样的愤怒出离不了胸腔,他的心肺好像就要被憋爆了。
天色暗淡下来,白天发出燥热的光的太阳西沉到地平面下去了,但地面保存的高温还没有蒸发完,躺在地上的李文祥就像被熄火的蒸笼用余温蒸着,身心备受煎熬的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这时候,响起了几声门轴转动的声音,原来是有人将售楼部的大门锁上了。
锁门的人不是一个,他们骑着电动车,电机发出“扔扔”声,从李文祥身边经过,车子的灯光照着了李文祥大半个身子。那些从他身边经过的人,一声不吭地骑过去了。
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大街,街面上人来车往,车辆转弯儿时照过来的灯光间断地照过来。
李文祥从地上爬起,走到街边,往两边看看,往哪里去呢?
他迷惘得很。
他的迷惘不仅仅是不知道下一步是继续找售楼部要钱,还是到哪里去找赵起来的爸爸赵振邦,还有他们家那个名唤闻德普的亲戚?最主要的是,首付款要不回来,赵起来的爸爸找不到,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街面上道路纵横交错,沿途密密麻麻、光明四射高大的路灯,和五彩斑斓的店铺,他虽然来屿石县城很久了,但他一点儿都
可是到了现场,事情并没有如赵起来设想的那样发展。开发商根本没有给李文祥下跪磕头的机会。事情不知道是否因为李文祥没有按照赵起来吩咐的那样,在录音的结尾适时地给开发商鞠躬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