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岁正当年！“李主任突然提高声调，震得窗台上那盆绿萝叶片微颤，“隔壁发改局的刘处，五十五岁还在读MPA呢。“他变戏法似的从公文包掏出叠文件，“市里刚通过的《干部继续教育激励办法》，学费报销比例提高到70%，弹性工作制保障学习时间......“

《干部继续教育激励办法》落款处盖着市委组织部与人社局的联合公章。

会议室响起窸窸窣窣的纸张翻动声。综合科跟班学习的小王盯着“鼓励报考双一流高校在职研究生“的条款，钢笔帽在虎口转得飞快“组织部真批了？咱们可是垂管单位......”

李主任拍出红头文件：“市长办公会纪要写着：『试点单位可突破常规』！”

在经济研究科的跟班学习的赵姐下意识摸了摸抽屉里的在职研究生报名表。她女儿去年考上985大学，视频时总抱怨：“妈您写的报告还在用截面数据分析法，我们专业课早改用面板数据模型了。“

“我报名！“清脆的女声打破沉寂。社会研究科的跟班学习的林雪“腾“地站起来，马尾辫扫落了桌面的便签纸，“主任，我想报考省会大学的公共管理硕士。“她耳垂微微发红，“上周整理市长信箱，最后还是请统计局小刘帮忙......“

会议室响起善意的哄笑。

李主任趁机打开文件柜，搬出摞贴着便签的书籍：“这是我托同学搜集的各校真题，从公共政策到城市治理专业都有。”

“咱们搞政策研究的，肚子里没墨水可不行。“李主任摘下眼镜擦拭雾气，“就说上周的智慧城市方案论证会，人家腾讯的工程师开口就是'数字孪生''区块链存证'，咱们接话都打磕绊......“

“弹性工作制具体怎么操作？“小王终于放下转笔的手，“比如每周去学校面授......“

“我和市委组织部联系过。“李主任摸出张批件复印件，“上课时间计入继续教育学时，不影响年终考核。“

“我打算报个统计学研修班。“老张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总不能下次被个毛头小子问住。“他扯了扯卡其色夹克的衣襟。

散会时，李主任特意站在门边，他递给林雪参考书清单，顺手把U盘塞进她掌心：“这里面有篇《面板数据模型在公共政策评估中的应用》......”

临近下班，走廊尽头的复印机突然轰鸣起来。小王凑近看时，发现老周正在复印考研英语大纲，A4纸上的“abandon“单词被加粗描红，旁边还画了个奋斗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