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赵山郑重地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朝皇帝恭敬一礼:
“兄长,臣常年驻守边关,家中长子赵离已然长大,这次回来您也见了,也算是个好孩子。
臣斗胆,请兄长赐婚于赵离,与康王府明婉郡主结亲,两个孩子自幼相识,虽未曾在一起长大,但彼此感情极为深厚。
臣此番回定州后,便要筹备大战之事,不知何时就会死在战阵之上。家里老头子年纪也大了,只想着赵家香火能传下去。
明婉郡主,是个好丫头,若当真能娶回我赵家去,我们一家人做梦都能笑醒。
臣这辈子还没求过兄长什么,只求陛下降旨,赐赵离这番婚事。
臣,叩谢。”
太元殿前,赵山的腿还没跪下去,身前便伸来了一只手,扶住了他。
“一口一个兄长,还要给朕磕头?”
皇帝无奈地看着眼前无赖的这人,整座天下能让他头疼的人不会超过五指之数,赵山算其一。
“赵离和明婉两个孩子都不错,身份上也合适。
此事朕应下了,自会让太后下旨,婚期你们自己决定吧。
康王到时候若是不愿意,你自己去解决,朕就不掺和你们这事了。”
“谢陛下。”
赵山终于直起了身子,笑呵呵地挠了挠脑袋。
康王那胖子不愿意?
从小到大有什么事由得他做主过?
哼。
“咳咳。”
这时,一阵咳嗽声传到皇帝和赵山的耳朵里。
两人把目光放在了这小子身上。
李泽岳此时嗓子似乎有些不舒服,掐着喉咙一个劲的咳嗽。
“……”
皇帝和赵山对视了一眼,又同时把目光移走,不搭理这家伙。
“老二,回你衙门去,看看情况如何了。”
皇帝安排道。
“……儿臣遵旨。”
……
李泽岳和云心真人又上了马车。
“怎的了,如此闷闷不乐?”
云心真人坐在对面,好奇地问道。
李泽岳叹了口气:“赵叔给赵离请了门婚事,跟明婉的,我父皇答应了。”
“那不是挺好的吗?”
李泽岳瞥了自家便宜师傅一眼,道:
“可我和清遥比赵离明婉大两岁啊,他们都要成亲了,那我们呢?
我当时嗓子都快咳嗽哑了,他俩就是不搭理我。”
“莫急莫急。”
云心真人好笑地看着李泽岳,用手戳了下他的脑袋:
“你不是十三衙门的总督大人吗,也不动脑子想想。
如此天下,有资格娶清遥的、敢去清遥的,除了你还有谁?你看你这样子,整天把清遥当成宝贝似的,生怕她跟别人跑了。
想来,你父皇和赵侯爷应当是还有别的算计,此时并未到让你们成亲的时机,你急是急不来的,慢慢等着吧。”
李泽岳唉声叹气地摇着脑袋:
“成亲还能需要什么时机啊,当真麻烦。”
马车缓缓驶到衙门所在大街的街头。
李泽岳调整好表情,走下了马车。
一整个街道,遍地残骸。
暗金铠甲的太子卫率正在打扫战场。
他迈着步子走进了街道,来到了衙门大门前。
一把躺椅,一个老头。
旁边还有四个男子一个小姑娘守在老头身旁。
这就是衙门牌坊下的场景。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李泽岳挑着眉毛问道。
“吴老前辈说好久没从地底上来了,得好好晒晒太阳。”
韩资的黑袍上也有几分破碎,身上有几道血痕,显然也参与了刚才的战斗,受了些伤。
吴牢头惬意躺在长椅上,沐浴着上午的阳光,嘴里还轻哼着小曲。
“您老没伤着吧。”
李泽岳走到他身边,微弯着腰轻声道。
吴牢头睁开了眼睛,声音有些沙哑:
“老夫没事,劳总督大人关心了。
只是……老夫那徒弟,情况如何了?”
李泽岳沉默了。
一旁的柳乱和刚刚从采律司衙门作战回来的林石杨零都瞪大了眼睛。
“姜神捕,身受重伤,经脉尽断,一身武艺算是废了,太觉教就没想着让她活着。”
吴牢头沉默了,他坐起身子,脑袋低了下去。
“我已经送她去了太医院,命应该是能保下来,您不用太过担心,我已经派人去给孙老神仙去信,看看他能不能来一趟京城,帮姜神捕治愈伤势,恢复经脉。”
李泽岳连忙宽慰道。
气氛一下变得有些沉寂。
四大神捕的三位全都默然无语,他们都是衙门的老人了,彼此的感情都极为不错。
良久,吴牢头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佝偻的身子对李泽岳施了一礼,随后转身向诏狱走去。
“那便劳烦总督大人了,千霜这丫头命很苦,也为衙门付出了很多……只能请您多多照顾了。”
李泽岳对着这位老人的背影回了一礼。
林石叹息着摇了摇脑袋。
李泽岳瞥了他一眼,道:“汇报一下战况吧。”
“在此次对咱衙门和采律司衙门的袭击中,太觉教副教主与两名堂主身死,其余精锐尽皆伏诛。
有太子卫助战,咱们的伤亡并不大。”
柳乱拱手道。
李泽岳点了点头,
此次行动算是成功的,但是他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天狼骑、姜千霜、还有在莹青坡不知战况如何的金吾卫以及张旭率领参战的衙门主力们。
阳光刺破了层层云朵,洒在了十三衙门威严的牌坊上。
看着爷爷亲书的“江湖之主”四个大字,李泽岳一时有些茫然。
成功了吗?
日后的道路,他到底该怎么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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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当时年少春衫薄。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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