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很得意吧……”许辞开口,他呛了一声,身子和手都在发抖,连牙齿都开始打颤,“你一定很得意,天时地利人和全都站在你那边,而我呢,我从一出生就注定是死棋了。”

许辞没有歇斯底里,却也真是气极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深呼吸了好几个来回,他才勉强冷静下来,没再失态下去,“很好笑吧,我这么多年艰难苟活,现在来告诉我,我从一出生就该死了。”

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出了细细的委屈,很轻,“凭什么我就要经历那些?凭什么我就该死?”

“我的确经历过你经历过的苦难,我今天也不想说没什么,都过去了这些废话,可世间千万纷扰,一昧执着前事一点用都没有。”

许辞直视他的眼睛,喉结滚动了几下,激烈的情绪被他死死压住,“像你这种人懂什么?你没有经历过寄人篱下,举步维艰的日子,你当然可以轻描淡写的说句掀篇。你见过多少龌龊?你真以为这世间黑是黑,白是白,所有一切都是温室里的真善美吗?”

谁是温室里的花儿了,全世界就他一个人委屈了吗?

卫令刚想说什么,被钟离廷抬手阻了,“让他说。”

“当年战火不断,我小时候就跟着母亲颠沛流离,逃难路上她吃了很多苦,我一辈子的目标就是以后要让她过上好日子。”他说着抬起了一双眼睛,微微泛红,似乎带着一层薄雾。

钟离廷觉得,他似乎是快哭了。

许辞却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用力揉了一把眼睛,声音发颤,像是又陷入了悲伤的情绪中,“可是后来,她还是病死了,我都没让她松快过一天,甚至没能为她好好守孝。”

他忽然抬头,看向钟离廷的目光凌厉,像是冬日里的冰刃,能直接划破血肉,“因为你的那个南风馆,强买强良为娼,若不是花如,我早早就死在那鬼地方了。”

钟离廷闻言微怔。

他只管接收情报,没参与过南风馆的经营,倒没想到还有这龌龊事。

“郡主救了我。她当真很好……”他说着,目光似乎透过虚空回忆起了什么,嘴角甚至挽起了一丝弧度,“你懂那种久旱逢甘露的感觉吗?我自知道我配不上她,但我那时候觉得,就是这条命给她,也值了。”

他苦笑了一声,垂下眸子,“我是为她来的,可如今我才知道,原来一切的源头,只是因为我与你长得相像,她待我的好,也是有前提条件的。”

“就因为这些,那她做过的事,都不作数了吗?”钟离廷垂着眼皮看着他,少顷,摇了摇头,语气淡淡道,“若真如此,那我真是要笑她识人不清了。”

许辞的表情变得很难看,“我没有!我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