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莲适时递上参汤,借着宽大袖摆的遮掩,将一缕异香悄悄弹入鎏金香炉。
当那句“迁都阳翟”从天子口中吐出时,韩非子的玉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王猛袖中的《强秦十策》悄然滑落半寸。
林川面上却浮起春风般的笑意,只是轻抚腰间玉璜的动作,让恶来的镔铁双戟瞬间出鞘三寸。
雕花廊柱下,林川广袖翻飞深施一礼,清朗笑声惊起檐角铜铃:“能为君分忧,是臣子的造化。”暗金蟒纹在日色下忽明忽暗,恰似他眼底流转的暗芒。
周平王倚着鎏金凭几,酒渍在龙纹常服洇开大片水痕:“得卿如此,何愁山河不固?”浑浊笑声惊得掌灯宫女瑟缩后退,镶玉护甲突然钳住少女手腕:“这小模样倒比御膳房的蜜酿更馋人。”
待銮驾转过九曲回廊,林川面上春风顷刻冻结。
曹孟德自蟠龙影壁转出,玄铁甲胄碰撞声惊碎满地月光:“禀公子,周国粮仓已经插玄鸟旗,只是……”
鹰目扫过墙根血渍未干的青砖,喉结微微滚动。
“说!”林川指尖划过腰间螭纹玉带,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三日前斩落的十二颗头颅。
青铜兽首灯台突然爆出灯花,映得他半边脸浸在血色里。
曹孟德解下羊皮舆图,烛火将兵马布防烙成跳动的阴影:“于禁、乐进各扼守函谷要冲,蓝玉坐镇洛水粮道。”
他手指突然悬在汜水关上空:“此间三万铁甲正日夜兼程,三日后便可充作天子仪仗。”
林川凝视着地图上蜿蜒如蛇的国境线,指节无意识地敲打剑柄。
项国边界的墨迹突然晕染开来,恍惚化作铁骑扬起的尘烟。他抓起案头龟甲狠狠掷向墙角,裂纹绽开的脆响惊飞夜枭。
尤金莲隐在描金屏风后,丹蔻划过织锦鸾鸟的眼珠。她看着那个男人将半壁江山攥在掌心揉捏,忽然觉得喉间发紧。
石榴裙摆扫过青铜冰鉴,带起的水雾沾湿了腰间鱼形玉坠,就像七岁时在溪边窥见的,那条咬住钓钩仍摆尾挣扎的红鲤。
“传赵大有夤夜觐见。”林川突然撕下半幅舆图,墨色未干的“周”字在烛焰里蜷曲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