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商会绝地,霸气反击

暮色在檀木箱上洇开铁锈般的暗红,林婉指尖拂过提前绽开的缠枝莲纹,突然笑出声来。

那笑声惊得孙翻译踉跄半步,险些踩碎地上浸着茶渍的账册。

";东家,这防潮纹路......";李师爷的银鼠皮护额被冷汗浸透,他记得这批改良木箱的秘方是掺了辽东的松脂。

本该遇潮半月才显现的暗纹,此刻在暮春黏腻的夜雾里,竟如早开的木樨般仓皇舒展。

林婉突然将账册卷成筒,重重敲在檀木箱接缝处。

受潮的鲸胶发出闷响,震落三两点蓝花楹的残瓣。";去把去年腊月封坛的梅子酿起出来,给巡吏们润润嗓子。";她转身时鸦青裙裾扫过廊下青苔,惊起几只正在啃食账册茶渍的蠹鱼,";就说商会新得了批暹罗紫檀,要劳烦诸位掌掌眼。";

当夜丑时三刻,地窖封存的十二口樟木箱被巡吏们撬开时,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想中的南洋香料,而是三百斤泡发的账册残页。

马会长安插的小会计跪在湿漉漉的青砖上,看着自己用硝石誊写的暗账在梅子酿催化下,于巡吏灯笼下显出血字图腾——那正是福州漆器行供奉的玄鸟商徽。

";马会长许你纹银百两,可曾说过玄鸟噬主的典故?";林婉倚在缠满忍冬藤的朱漆柱上,将枚剔红牡丹簪子斜插进小会计的发髻。

簪头花蕊里嵌着的南洋珍珠突然滚落,在满地梅子酿里映出巡吏们铁青的脸。

五日后漕运衙门的晨会上,马会长捧着鎏金暖手炉刚要开口,就见十八扇雕花槅门被海风齐齐吹开。

林婉着孔雀纹缂丝大氅踏入厅堂,身后六个赤膊力士抬着的不是账簿,而是十二尊淋过海水的关公铜像。

铜像底座遇潮渐显朱砂批注,正是马会长勾结闽南船帮走私的铁证。

";林当家这是何意?";马会长腕间沉香木珠突然崩断,滚落的珠子在青砖缝里拼出个歪斜的";贪";字。

他身后屏风上绣着的百鸟朝凤图无风自动,竟露出夹层里半幅用茜草汁绘制的暹罗商路暗图。

林婉轻笑一声,袖中突然飞出群染着靛青的信鸽。

这些禽鸟爪间系着的不是竹筒,而是浸泡过潮州功夫茶的桑皮纸。

遇水显形的账目如漫天柳絮飘落,其中三张正贴在漕运总督的犀角腰牌上,显出用鲛人油墨写的暹罗通关文牒编号。

";上月十八,马会长商船在伶仃洋吞吃潮汐时,可曾看见海龙王殿前的照妖镜?";林婉指尖轻叩铜像,关公的青龙偃月刀突然弹出一截,刃上阴刻的潮汐表与巡吏手中的缉私记录严丝合缝。

满堂哗然中,赵船主突然掀翻茶案。

这个素来谨慎的老水手从鱼皮靴筒抽出卷发黄的更路簿,上面用蝤蛑血标注的暗礁分布,竟与走私船队的航线完全重合。";马会长许我的三成利,可不够买二十八个渔家儿的性命!";他布满盐渍的手掌拍在案上,震落总督冠冕上颤巍巍的东珠。

暮春骤雨突至时,林婉正站在新漆的福船上调试六分仪。

被雨淋湿的西洋望远镜突然映出个熟悉身影——楚皓的玄色披风在码头货堆间一闪而逝,襟口银线绣的螭纹沾着几星木樨花粉。

她故意将改良后的牵星板失手坠海,铜质星盘在入水瞬间激起的涟漪里,隐约映出远处桅杆上猎猎作响的双鲤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