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能看见林婉此刻正站在观测台上,望着改良后的货船切开雨幕。
褪色海图铺在浸过桐油的紫檀木箱顶,泉州港位置的墨色漩涡已悄然转向,与楚皓留在她书房的那张潮汛图形成完美补全。
漕运司最新颁布的加急文书正在百里外的驿马背上颠簸,朱红封泥下隐约可见";特许通行";的惊鸿体批注。
(正文续写)
暮色染透琉璃瓦时,楚皓正倚在王府书房的紫檀雕花榻上。
案头羊角灯将他的侧影投在《海疆舆图》上,恰巧遮住泉州港那道被朱砂圈出的漩涡。
青玉镇纸压着的信笺还带着咸涩潮气,暗卫禀报林婉与佛郎机人签约时的每个细节,都让他指节无意识摩挲起砚台边缘的惊鸿体刻纹。
";取库房第三格的樟木匣来。";他突然起身,月白锦袍扫落满地星辉。
当侍卫捧着裹着鲛绡的典籍退出时,檐角铜铃正撞碎一缕裹着龙涎香的风,惊起案头墨迹未干的潮汐测算图——那些精准标注着泉州湾暗流的数字,与林婉货船上渗水的檀木箱竟有七分相似。
雨后的商会别院飘着奇异馨香,林婉赤足踩过浸过香料的青砖,孔雀蓝裙裾扫过廊下成排改良后的檀木箱。
李师爷捧着盖有王府印鉴的包裹追来时,正撞见她将沾着珍珠粉的指尖按在账本某处:";明日把城东米铺的流水并入总账,要分开誊写暹罗货与景德镇瓷的收支。";
";东家,王府送来的......";李师爷话音未落,林婉已扯开包裹上缠绕的银丝绦。
最上层的《异邦货殖考》书页间夹着片风干的珙桐叶,叶脉间隐约可见蝇头小楷批注的南洋货价波动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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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翻开《漕运疏议》时,夹在扉页的洒金笺突然飘落,惊鸿体写就的";鲸胶遇铁则凝";五字,恰与她今晨吩咐工匠的配方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