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好了?”
帐篷外,菲斯维尔静静地等待着,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在营地内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看着吉利德迅速走出帐篷,动作果决,没有丝毫犹豫,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想好了!”
吉利德的回答干脆利落,和他在帐篷内对马雷基斯的答复如出一辙。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仿佛一切早已定下。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吗?”
菲斯维尔深深地看了吉利德一眼,目光沉稳,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
“知道。”
短短的回答,不带一丝动摇。
菲斯维尔皱眉,想要再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希望我还能很快见到你。”
他语气平静地说道,随后转身离去,午后的微风拂过他的斗篷,带走了他的叹息。
不久后,吉利德已整装完毕,带着准备好的物品踏上突袭舰的甲板。这些东西是来自埃尔辛·阿尔文的塔尔·安洛克之塔的珍贵物品,是由纳亚达琳·霜林帮他寻回的。
『寻回』这个说法其实并不准确。
事实上,是吉利德将塔尔·安洛克之塔的确切位置提供给雷恩,而雷恩又将这一消息转述给了在埃尔辛·阿尔文活动的纳亚达琳。而对于这项任务,纳亚达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这正是她毕生的使命。
纳亚达琳又特么是谁?(317章)
她是一个信仰洛依克的艾尼尔,一个曾被囚禁、被剥夺一切,却仍旧不屈不挠的女人。
在被解救后,她余生的目标便只有一个——找回散落在埃尔辛·阿尔文的精灵文物,重塑家族的荣光。但埃尔辛·阿尔文的精灵废墟广阔无垠,想要亲自走遍每一处角落并非现实之举,因此她很快意识到,建立自己的情报网络和黑市势力是必然的。
得益于影猎的帮助,她在重获自由后,与雷恩一拍即合,达成了一系列关于情报共享与人手调配的协议。
最终,那个曾统治米登海姆地下世界的『卑王』——一个信仰骗子之神拉德诺的阴险人类老者,在混乱中被纳亚达琳亲手刺杀。
他的王座被颠覆。
他的信徒被清洗。
取而代之的,是纳亚达琳——一个从黑暗中归来的艾尼尔,一个在无尽苦难后仍未折断羽翼的女人。
她以自己的手段,在雷恩的资助和影猎的支持下,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黑市帝国。从米登海姆出发,她的势力向外蔓延,阿尔道夫、努恩等人类重要城市均有她的据点与耳目。在搜寻精灵文物的同时,她也为雷恩提供情报,设立安全点,构建了一张复杂的地下网。
不仅如此,她还将从人类世界收集的财富交给林迪亚洛克,用于资助科尔·伊马莫尔的建设。谁让霜林家族属于劳伦洛伦的科尔·伊马莫尔最初的城邦亲族呢。
塔尔·安洛克之塔的行动,只是这场长期合作中的又一环。吉利德从中拿到了自己所需之物,而纳亚达琳也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毕竟洛塞恩-马尔萨纳斯家族的底蕴摆在那呢。
突袭舰缓缓升空,舰体在午后阳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映照在地面上那些行军的身影之上。以惧塞堡垒为核心,杜鲁奇的军营已然彻底运转起来,仿佛一台精密而高效的战争机器,每一个齿轮都在有条不紊地转动,为即将开始的工程做出调整。
突袭舰低空掠过,下方已然一片黄维兵团进军的场景……
而这艘突袭舰就像当时负责航拍的直升机一样,将地面上的场景一览无余。
吉利德立于舰桥之上,微风拂动他的披风,他静静地俯瞰着这一切,目光深邃而复杂,心绪如同这片翻滚的场景一般波澜起伏。
直到他缓缓举起那面代表家族的旗帜,过往的种种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与马雷基斯的关系,一直是复杂而微妙的。按血脉而言,他是第二任凤凰王贝尔-夏纳的后裔,按立场而言,他理应是马雷基斯的敌人,甚至……是其复仇的对象。毕竟当年那场血火交织的纷争,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可现实却出乎意料。
他们的初见充满了沉默,仿佛两道遥远而平行的影子在此刻交汇,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没有质问,没有责难,甚至连马雷基斯都未曾展露过丝毫敌意。他仅仅是盯着吉利德,久久无言,最终轻轻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吉利德曾以为,他的存在终究会被马雷基斯忌惮,甚至会被当成弃子,在某个合适的时机悄然铲除。然而出他意料的是,之后的岁月中,巫王不仅没有对他表现出任何疏远,反而亲自教导他,培养他。
那些刻板、冷酷的军事课程,夜晚的战术推演,那些如刀锋般犀利的训斥……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培养一个真正的继承者。
马雷基斯从未将他当作敌人的遗脉,而是更像在培养一名子侄。无论是战场上的谋略,还是宫廷之中的生存法则,他都倾囊相授,仿佛在铸造某种未来的可能。
小主,
但吉利德心中清楚,他们的关系始终游走在危险的边缘。
按照血脉来算,他确实是马雷基斯的子侄,他们同出马尔萨纳斯家族。只是,他的祖先为了避免纷争,抛弃了纳迦瑞斯的宣称,南下建立了泰伦洛克王国。正因如此,贝尔-夏纳才能在折中的局势下被推选为凤凰王,成为奥苏安的第二位统治者。
论是人类,还是精灵,都喜欢折中。
然而,最终……
王朝倾覆,血火弥漫,泰伦洛克王国的士兵曾在艾纳瑞昂的旗帜下奋战,却在大分裂的浪潮中沦为可笑的仆从军。
而如今……
他执掌一支集团军,杜鲁奇陆军体系中集团军一共就20个,虽然他的集团军不满编,但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可血脉的仇恨,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弭。
吉利德始终铭记,他不仅继承了祖先的血统与荣耀,也背负着那份未曾被湮灭的宿命。他清楚马雷基斯的冷酷,也见证了这位巫王如何用铁血统治杜鲁奇。
他们的关系,注定无法简单定义。
既是教导者,也是操控者。
既是战友,也是棋手。
既是某种意义上的亲族,也是命运彼此交错的宿敌。
即便是现在,当吉利德站在突袭舰的甲板上,紧握着手中的旗帜,俯瞰下方无尽的军阵,他依旧无法解答那个始终萦绕心头的问题……
马雷基斯究竟将他视为亲族,还是只是一枚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或许,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狂风呼啸,撕扯着他的披风与盔甲,突袭舰在气流中微微颤抖。就在此时,他听到了操控突袭舰的术士猛地爆发出一串刺耳的诅咒。
他向下方看去,一个个庞大的防空气球正缓缓升起,钢索交错,沉重的铁链在空气中晃动,编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防御之网。一旦突袭舰稍有不慎,就会被这些漂浮的障碍物缠住,甚至直接被扯下天空,坠毁在地。
“操纵帆面!开始左转舵!”术士厉声下令,控制着舰体向侧方滑行,试图避开升起的屏障。
突袭舰在气流中剧烈颠簸,船体不时发出沉闷的抗压声。吉利德稳住身形,神色冷峻,并未感到丝毫意外。战术手册上明明白白写着,当桥梁正在架设时,升起防空气球,用来阻拦可能存在的空中威胁是标准战术。
如果硬要说是意外,那便是……
他与这艘突袭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