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琅轩内烛影摇曳,孟姝倚在软枕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上的牡丹绣纹。
绿柳捧着鎏金铜盆轻手轻脚地进来,绞了块温热的帕子,仔细为她拭去额间细汗。待收拾停当,绿柳压低声音道:“姝儿可觉出些异样?我瞧着......皇上方才的举动,处处透着刻意。”
孟姝眼波微转,唇边漾起一抹似嘲似叹的弧度:“你是说他这般张扬地抱着我穿越大半个行宫,还是......”
她话音微顿,眸光落在案几上那只残留药汁的青瓷药碗上,“还是特意选在梦竹在的时候,亲自喂我喝娘娘让送来的五汁饮?”
烛芯忽然爆了个灯花,在孟姝和绿柳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冬瓜提着朱漆食盒走进寝殿,头顶一圈轻纱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孟姝见她终于肯老实戴着幂篱,眼里终于有了笑意。
“——对了,曲才人可是同冬瓜一样,染了花粉之症?”
绿柳先是点头,随即又摇头:“孙太医下了诊断,说是发了‘花癣’,比冬瓜的症状要严重许多。曲才人脸颊和脖颈上的红斑状如花瓣,足有铜钱大小,这段时日怕是见不得人了。”她说着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昨儿你们从尚工局回来,都经过了哪里,除了曲才人,路上可曾遇见什么人?”孟姝皱了皱眉,她和纯妃前两日常去玉津湖附近走动,并没有觉察有何不妥。
“尚工局临时安置在行宫西北角。”绿柳回忆道,“我和冬瓜取了竹料鱼胶这些东西出来,回来时只遇到了曲才人和她身边的瑞雪。冬瓜也说,没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
冬瓜此时已将食盒中的清粥小菜摆好,插话道:“因着出了曲才人这事,我特意去湖畔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舀了一碗粥递给孟姝,“倒是听说曲才人已经移居净室养病了。”
绿柳神色间带着几分后怕,“也不知是不是被算计了,原以为来了行宫能消停些,看来真是处处要当心。说起来曲才人也是可怜,这才刚承宠不久。听伺候的宫人说,皇上去探望,曲才人避着没见。”
孟姝接过粥碗,指尖在碗沿轻轻摩挲:“她是个明白人,若真让皇上瞧见那副模样,怕是痊愈后也再难有得宠的机会了。”
宫里的恩宠,最经不得半点瑕疵。皇上若真瞧见了那红斑,那印象就会如烙印般刻在心头,再难消退。
冬瓜叹了口气,绞着手中的帕子担心道:“撷芳园里遍植花草,姝姝如今病着,纯妃娘娘不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