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玄采所言,玄萱和顺子一头雾水。
“姑姑,既然……既然不是火神族害死了爹爹,为何还要去找他们报仇?”
玄采平静道:“因为……”她伸出一根指头戳戳屋顶,“上面有人看不得两族和解。现在就算知晓真相,也要装作不知晓……若不大动干戈摆出架势,族内还会死更多的人。”
顺子听罢,更加错愕,不禁呐呐道:“师父,你是讲,那些神仙?”
玄采冷哼一声,“神仙也是凡人做,凡人有的种种毛病,神仙一样都有。我不愿意飞升便有这般道理。”
萱萱又迟疑道,“姑姑,你讲洪浩那小子已经能跟你对战?那我们现在去攻打岂不是以卵击石?”
玄采淡然道:“无妨,这一回他决计不会出手。”
“为何?”
“姑姑好歹也是经历过雷劫之人,对人对事自然看得比你们清楚。先前玉佩中的景象你们也曾看得分明,他能与你爹爹精诚合作,显然关系融洽,相互信任,已经是朋友。”
玄萱还是瞪着大眼,不明就里。
“这小子,出剑全凭一身正气,他觉得道理在他那边,便是面对神仙他也绝不迟疑。但倘若他觉得输了道理,便难以拔剑,就算勉强拔剑也全无气势,无甚杀力。”
“你讲他用性命担保,答应过你,会将你爹爹安全送回……现在你爹爹死了,不管是怎样死的,对于他而言,便是亏欠。在这种情形之下,他没法出剑。”
“只要不把他逼到生死关头,他断然不会出杀招。”
看来丈母娘对女婿的短处很是清楚。
“他本来就有错处。”玄萱点点头,忿忿道:“他若是与我爹爹同行,玄斓便没有机会偷袭爹爹……”
“这个其实是早晚的事情。”玄采叹口气道,“只要你爹爹动了和解的心思,就已是必死的定数,上面的人不会放过他。玄斓只是跳出来的棋子而已,谁知道这样的棋子,上面收买了多少颗?”
“姑姑,上面之人为何害怕水火两族和解?”
“具体我也不知,不过我推测,要么是有丰厚的利益纠葛,要么是觉得危险有威胁……讲来讲去,我看得多了,总是逃不脱这两点。”
“那,都凭姑姑做主。”
半个时辰之后,水神岛倾族之力形成的战斗队伍,已经集结完毕。
“族人们!”玄萱的声音清亮而激昂,带着悲愤的力量,“我爹爹,水神族族长玄炀,被贼人所害!我虽是一介女子,但流淌着水神族不屈的血脉!必将继承爹爹的遗志,杀上火神大陆,为他报仇雪恨!”
下方水神族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群情激奋。“报仇”的呼声响彻云霄。
“水神族的勇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让我们用鲜血扞卫水神族的尊严!”玄萱再次高呼,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冰魄剑,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杀戮。
“出发!”
尽皆缟素的水神族众人,如铺天盖地的白蚁,声势浩荡,向着火神大陆而去。
……
一脸阴沉的祝轲站在阴影中,仿佛自己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
这是一处小阁楼,视线极好,从小窗望出,能清晰瞧见火神族二长老祝安的府邸大门。
弩车已经架设完毕,弩机上原本暗淡的“诛”字,此刻散发淡淡金光——与先前湮灭共工的金光同源同质。
这代表诛仙弩已经被激活,拥有了诛杀仙人的毁灭杀力。
“等到有马车停到大门口,你施放弩箭,便能大仇得报。”这是黑衣人把他送到此处,临走时最后讲的话。
祝轲心中起伏难平,望着二长老府邸大门,恍若隔世。
几天之前,他都还是火神族祝家子孙年轻一辈中最璀璨夺目的明珠,拥有春风得意的人生和光明灿烂的前景。
几天之后,他已经是明珠蒙尘,黯淡无光。眼下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模样,任谁也不相信他就是那个翩翩公子。
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他人生的剧变,都是洪浩所赐。
“笃,笃,笃。”祝轲心中一惊,紧要关头,怎会有人来此?
当即调转弩机,对准房门,轻喝一声:“谁?”
“祝郎,是我。”门外传来的,却是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