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王妃根本就无需去想如何安抚镇北军,只因镇北军唯王妃你可以倚仗。一个需要仰仗你、并将你视为唯一靠山的群体,又有什么资格向你提条件呢?别说提条件了,就连眼下的质问都是一种错,且还是大错特错。王妃只需转变理念和思维就会发现,眼下镇北军对你的逼问压根就毫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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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孩子有资格去质疑自己的父母的?就算父母做错了事又能怎样,身为孩子依旧要靠父母生活,从而才能慢慢长大;若无了父母,他们也便成了如假包换的孤儿,娘不疼爹不爱的日子就算再逍遥,也如无根浮萍,只能随波逐流、寄人篱下。”
沈安若已无言,她除了无言以对外,也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顾念所言,虽有些偏离正道,却也的确有理。按常理说,父母失责,必会在懊悔中思及过错,力求改正,想尽办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父母。
——而顾念的理念却是完全相反的,这就相当于有过错的父母拒绝内耗,笃定孩子尚未长大,也永远不会离开自己。这多少就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了,弱小的孩子只能去认命,并期待父母能好起来,只因父母好,孩子也便会好。而身为孩子也断无理由去责怪父母,因为无了父母也就无了活下去的保障。
——倘若,她沈安若是整个镇北军的父母,那镇北军若想生存下去,避免被兼并或遣散的话,除了誓死维护她沈安若外,似也别无他法。
在微微踱步间,沈安若也望向了窗外,只是她的脸上已无了惊慌和无措,她只是想看一看自己的孩子。
是的,尽管她不是一位百岁老人,却已拥有着众多孩子。
她的孩子不只有世子齐琛,还有眼前的所有镇北军。
——不,又何止是镇北军...恐怕整个北疆的百姓都是她要悉心照顾的孩子。
这就无关于年龄了,只讲门第出身、阶级等级甚严的大襄朝也从未拿年龄论尊卑,年纪轻轻的萧文景能继位为帝,尚在襁褓中的齐琛也已然是大襄朝的世子爷。
若有人想在这上面一争高下,频频道出不公来,恐也多半会被人看成是一个傻子,而提出不公之语的人怕是也绝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天下就是这样的天下,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只能作为乱世口号,去唤起更多人参与反叛;但对于现下的大襄朝而言,王侯将相还真是天生的贵族,且无法撼动。
“你觉得本妃该如何做?本妃是想问,以后的路...本妃该如何走?”
沈安若再开口时,已是虚心请教,她欲从顾念口中寻到生存之法。
没曾想,顾念反倒不正经道:“如王妃这般大的女子都会做些什么呢?王妃只需像同龄人一样,该怎样就怎样即可。”
沈安若猛然一怔,她已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根本不相信此话乃是出自顾念之口。
顾念当然能察觉出沈安若的诧异眸光,又淡淡地补充道:“我知王妃想快速顶替王爷,迫切想要治理好北疆,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王妃应也听过。”
“当一个人想要急迫做好某些事时,并不一定能取得想要的结果,反倒会忙中生乱、急中生错。”
“眼下的北疆已不能再错,有我顾念在的北疆也压根就不会有错。只是,我与王爷不同,王爷毕竟是北疆之主,他可以独自完成任何事,而我顾念却也要仰仗于王妃你...所以,以后我会事无巨细的将所有谋划都完完整整地述说给王妃,王妃还可当我是北疆军师,也可当我是你的师父...”
“至于,我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王妃你的师父,则全看日后你对我有几分认可。”
沈安若已将难以置信完全写在了脸上,回想齐麟曾说过:遇事不决时,可询问顾念。如今,顾念倒是有意辅佐,可她沈安若又该对顾念有几分信任呢?
事实上,有多少分信任就会放多大的权力给顾念,可现下她手中到底还有几分实权呢?
她没办法全然信赖顾念,却又不得不试着去信任,这还真应了顾念最开始的话——身为孩子断无理由去质疑父母。
此刻,怕是她沈安若也成了一个孩子。
“那...那本妃如何才能遣散门外的三十三万镇北军呢?总不能一直让他们站在门外吧...”
顾念垂眸摇头,低吟道:“看来,王妃还未完全消化掉我今日所说的话。不过不急,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他并不打算等沈安若回应,干脆地敞开房门走了出去,并对门外的三十三万镇北军喝道:“无论什么时候,北疆都姓齐。如今,王爷不在了,你们自当全力护好镇北王妃。不因任何,只因她为齐家诞下了男婴,单是这一点我们镇北军的军魂就不会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