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学校下午还有比赛,怕来回太匆忙,所以部分队伍并未离场,而是滞留在球场观众席上,随便吃点便当和饭团,不过总体来说还是空空荡荡,大家说话的声音也渐小,成为细碎的背景音。伴随着属于中午的烈阳,顺着窗户直射进来的光线,空气中飘散的灰尘也仿佛披上金色,让我迟钝的大脑确实体会到此时是独属夏日的午休时刻,原本消退的困意也再次席卷而来。
我随便在后排地方找个座位坐下,上午很多学校就已经淘汰出局,想必下午也不会有太多学生会回来。本来想给宫侑打个电话,但考虑到此时此刻正被教练怒批的他可能也接不到,所以只是发邮件说我还在场馆内。
仰靠在座椅上,我精神恍惚,大脑空白,旁边什么时候多个人也不知道。直到一只手探过来,把一个暖乎乎的东西贴在我的脸颊上。我下意识去拿,放到眼前时才发现是个饭团。
是宫侑提个塑料袋回来了,他大咧咧跨过座椅,径直坐在我身边,然后把饭团塞我手里。
“鳗鱼,金枪鱼和三文鱼。”他如数家珍般一个个点过去。
我反应迟钝,茫然抬头看他,但是宫侑已经上手拆开一个:“你肯定没吃午饭吧,都是海鲜味的。”
“……谢谢,但我好像没什么胃口。”
此时我的体感真的完全不饿,还是接过那个鳗鱼饭团,想着还是吃一个比较好。耳边却传来宫侑的嘟囔,和黏腻的关西腔搅拌在一起反而让我更觉得燥热,此刻的他一改先前冷酷强硬的姿态,反而显得格外低沉挫败。
“果然还是别来比较好……”
宫侑弯腰把手肘撑在自己腿上,懊恼地去抓他的头发。
“我好逊啊……比赛你也没看见,你还给他们送什么礼物……就像是在被照顾一样。”
“原来你有自己正在被照顾的意识吗?”我三两口把饭团吞下,随便便利店里买的东西倒也谈不上多好吃,就是米饭这种东西糊在口腔喉咙里面让我有点噎着,宫侑连忙把水掏出来,并且扭开盖子后递给我。但他同样对我的话抱有不满:“我有那么傻?”
我倒是觉得他傻得过头,不过考虑到此刻的情景,怕他炸毛,我没说出来,只是一边喝水摇摇头。
“我只是觉得你的队友和你打三年球太惨了而已。那是补偿。”
“喂!”
虽然宫侑叫的很大声,但其实色厉内荏,掩盖内心的心虚。
“那为什么阿治那个蠢猪也有?”
“他和你住在一起那么久不是更可怜了吗?”
“他可怜?!他只是会装!”
我没忍住笑出声,但由于此刻的运动场比较安静,我直接用手捂住嘴然后弯下腰,努力不要发出很大的声音。宫侑也没再说话只是坐在那,表情变化非常快,一会儿发红一会儿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我的呢?”
我还挺意外他现在才提起这个,我本以为他最最开始就会大吵大闹要礼物。我去已经空了大半的背包里面摸索,然后掏出一个小铁盒,掰开是一个个小小圆圆的无花果干。
“好吃吗?”
“不知道。”
我和宫侑大眼瞪小眼,他眼神里写着谴责,像是在说都不知道好不好吃就买给我。我觉得冤枉,解释说:“我吃了觉得还好吧。但是我就是吃不出一个东西好不好吃啊。”
“你不是喜欢吃海鲜和鱼吗?”
“那是为数不多我觉得好吃的东西了。”
宫侑不敢置信,因为吃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据他所说光是吃本身就能给他带来很大的满足感。我说对我来说吃绝大部分情况下都只代表充饥,只能分清“还好”和“不太好”。
“要是被阿治听到,他肯定觉得阿雀你是个怪人,他呀,吃饭的时候是真的像猪一样。”
这充满贬义的形容让我实在是难以想象。
我拿起一个果干凑到宫侑嘴边,示意他尝一下,他顿住,然后有些僵硬地咬过去,我也顺势自己又尝了一个,可惜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对我来说只是有点异国风情(也就是怪味)的甜果干而已。我问宫侑他觉得怎么样,他说还好,但看他味如嚼蜡般的表情好像也什么都没能尝出来,我有些遗憾地把铁盒的盖子盖上然后塞他手里,不管好不好吃都已经买了。
当然给宫侑的不止这个,我把我背包里最大的玩意搬出来,不打开的时候像个木质的小箱子,但其实打开成两半就会发现其实是个棋盘。是土耳其特色的双陆棋,棋盘上是一些不知所云的长条三角形和横线,我教宫侑怎么玩,说回去之后可以和宫治一起对战,因为这刚好是个二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