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榻上的皇帝面色苍白,眉眼间是阴鸷的锐利,“用膳不急,去买吧。”
佟桦不解地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屋里只剩下两人,裴英又问:“若是蛊虫取不出,朕还能活几年?”他低着头,微垂的眼睫漆黑浓密,如寂静深沉的夜色一般,看向太医的眼神莫名阴郁。
寄生在身体里的蛊与他共生了多年,虽然没能要了他的命,但也时常让他饱受折磨。若能有办法将它取出必然是好的,但开刀取蛊这种事又不是吃药喝汤,不能百分之百成功。
一国之君身体有亏,反而要倚仗苗疆的巫医前来整治。这消息若是传到南疆去,只怕对两国的议和没有好处。
南疆国小民弱,向来是对大靖没有威胁,若是被他们抓到大靖皇帝的弱点,难保他们会以巫医交换什么利益,万一再让巫医动些手脚,他依旧是处在危险之中。
太医恭敬应答:“若是放着不管,陛下……恐活不过三十岁。”
说完只剩下冗长的沉默。
透过二楼窗子的缝隙能看到外头江水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冬日的寒风悄无声息地的灌进来,屋里烧着的炭火噼里啪啦的响着,细微的声响在沉默的范围中无限放大。
过了许久,裴英垂下的头稍稍抬起,阴郁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讥诮的笑意,“早知道这么短命,朕还做什么皇帝,不如死在战场上的好。”
若是当初没有回京,没有做劳什子的皇帝,哪怕是战死沙场,玉明熙也能记着点他的好,不至于像现在这般避他如蛇蝎。
太医卑微的跪在地上,“陛下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