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简清晰记得,自己特别小的时候,妈妈追逐他的情形,但在记忆中却又有两套不同的画面。
一个画面里,妈妈正手忙脚乱地追逐着苏简,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妈妈在后面喊着:“苏简,别跑啦,快来吃饭!”苏简却像只灵活的小兔子一样,从这边跑到那边,一会儿躲在沙发后面,一会儿又藏到窗帘里。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在饭里摆上一些小菜,和和气气地哄着苏简,说:“宝宝,看,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哦,快来尝尝吧。”经过妈妈的一番努力,苏简终于乖乖地坐在饭桌前,把饭吃了下去。
然而,另一个画面却让人毛骨悚然。苏简惊恐地从一间小木屋中狂奔而出,身后紧跟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简。苏简拼命地跑着,却发现自己始终在一片茂密的林子里打转,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记忆在苏简的脑海中交织,他感到一阵眩晕,完全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尤其是现在,他又陷入了这个诡异的循环当中,无论怎么逃跑,都无法摆脱。
“那时候你特别调皮,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乱跑,邻里的小朋友都笑话你,说你比他们还大,却都不好好吃饭。”妈妈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她微笑着讲述着苏简儿时的经历。苏简听着妈妈的话,感觉这些记忆好像有些模糊,就像是自己拼命去想象然后灌入脑海中的画面一般。而且,当他仔细一想,似乎真的有那么回事,那些被小朋友嘲笑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
“虽然说不容易,但好歹也长大了,变成一个懂事的大男孩了。”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仿佛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苦苦挣扎着。她的眉眼闪烁着,像是想要掩饰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轻声说道:“就快要离开妈妈了……”
苏简心里一阵无奈,本来还沉浸在对成长的感慨中,没想到妈妈突然又把话题转到了这上面。他不禁感到有些心累,明明刚刚才稍微有点情绪上的波动,这下又被妈妈的话给拉回了现实。
他知道,面对问题、积极沟通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逃避是没有用的。可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妈妈说,心里乱糟糟的。就算到了路上,随着那道光一起离开,可又能去哪里呢?
沉默了一会儿,苏简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开口问道:“妈,我小的时候……有没有丢失过啊?”
妈妈听到这个问题,明显愣了一下,原本就有些泛红的眼眶里,血丝开始慢慢地浮现出来,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苏简见状,心中暗叫不好,他连忙伸手抓住妈妈的手,焦急地喊道:“妈妈……”
“我没事。”妈妈感受到了苏简手掌传来的温暖,她再次恢复到之前一样,然后轻轻叹了一声,“你小时候确实丢失过,那是我最黑暗的时光,没有之一……”
“……那……那我在哪里丢的啊?”
“我不记得了,妈妈就在井边洗着衣服,还顺便照看着你呢。你还跟我讲笑话,逗得我哈哈大笑。可是,再后来,我就突然听不到你的声音了。我急忙回头看去,却发现门口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你的身影……”
妈妈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紧紧地攥着苏简的手,仿佛生怕他会突然跑走一样。苏简心里暗暗叫苦,他知道妈妈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如果这个时候她突然爆发,自己恐怕真的会小命不保……不过没关系,大不了再重新循环一次就是了。
妈妈继续说道:“然后,妈妈就开始四处寻找你。我找啊找啊,找了好久好久,终于在一户人家家里发现了你。我激动得连忙抱起你就跑,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追了上来,还狠狠地打了我一顿……说那个不是我的孩子,我自己的孩子我还能分不清吗?”
“直到那孩子咬了我,我低头一看,那孩子确实不是你……”
妈妈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奈。苏简静静地听着,心里却越发觉得不对劲。
妈妈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她的手掌虽然还是那么温暖,可是周围的环境却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冰凉。
“我那时候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全世界,到处寻找你的身影,最可怕的一件事我没敢去想,只期盼你就在附近。”
苏简听着听着忽然内心咯噔一下,该不会是自己被人贩子抱走了吧……
这是最无解的了,如果自己被人贩子抱走,那又是怎么被找回来的呢?
“再后来,我不知道是怎么找到你的,只知道你变黑了,也变高了,可我仍然认出了你。”
“失去你的时光,就像一辈子那么长,那么远,因此妈妈不想再让你离开了……”
说完,妈妈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唯一的温暖只剩下了那只手。
苏简看到周围的环境已经出现冰霜,就连原本亮着的灯都开始忽闪忽灭,他暗惊要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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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简,你会一直陪着妈妈的对吧……”妈妈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眼神中也充满了暖意,苏简忽然感觉这样的眼神似乎曾经见到过,虽然已经相当久远了,可仍旧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