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是他的“美院”同学。
为首的一个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身着白色衬衫,气质斯文干练,面上亦无惊慌之色,而后面的几人,却不如他这般沉着。
那金丝眼镜与容予对视一眼,先是怔愣了片刻,继而才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向容予靠近了些许,自以为不动声色地闻了闻飘散在容予周身的玫瑰香气。
画廊中的亚麻油气味太过浓郁,却也遮不住……
面前这个银发青年身上的香气。
金丝眼镜喉结微动,勉强拂去了那一瞬间的心动神摇,压低声音道:“这位先生,你也是新人吗?”
容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金丝眼镜微红的耳廓,面上则装出一副示弱而害怕的样子来。
他微微垂首,殷红眼眸波光流转,小心翼翼地向上看去,却不敢直视金丝眼镜的双眼,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有趣,真有趣。
容予能察觉到他在自己影响之下的心境动荡,更能看出他正极力压抑,不欲显得太过轻浮而唐突自己。
啧啧。
人因欲.情而生的丑态,从未少过。
不过,他最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了,只消一点点的欲.情就能掌控。
“新人是什么,我、我不知道……”容予的头埋得更低了,嗓音带着怯懦,“我突然就到了这里……”
金丝眼镜目光微暗。
“这次游戏里似乎只有我一个老人,大家如果不跟着我,恐怕就有危险。”
金丝眼镜的目光清明了些许,转向众人道。
不过,他说着“大家”,实则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容予身上打转。
“真、真的吗?”容予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希冀,胆怯地咬了咬下唇,道,“真的可以安全出去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来到这里,我好害怕……”
说话间,他眼角已是聚拢起一片水光,朦朦胧胧。
金丝眼镜喉头一动,不由自主地放软了语调。
“当然,我会带你们通关的。”
“容予,”容予又咬了咬唇,紧张地看了他一眼,嗫嚅道,“我叫容予。”
他似是用力用得狠了,又或许是唇上的皮肤实在太薄,下唇已是印上了一圈浅浅的牙印。
容予满意地感受到了众人的呼吸悄然放轻,目光完全落在了自己身上。
尤其是金丝眼镜。
金丝眼镜迷恋又克制的样子很好地取悦了容予,他不介意给金丝眼镜叫自己名字的权利——
就像他不介意让系统叫自己的名字一样。
魅魔的名字是有魔力的。
叫得愈多,自然也……
陷得愈深。
“阿予……”金丝眼镜喃喃道。
青年散乱的银发垂落下来,有意无意地触碰到他的手背,激起一阵蚀骨而磨人的痒。
容予很快了解到,这次游戏的参与者除了他,暂时还有七人,除却金丝眼镜以外,全部都是新人。
也就是说,除了金丝眼镜以外,剩下的大波□□、背带裤男、西装男、贝雷帽女、瘦高男和直筒裙女,大概都是靠不住的。
不过容予原本也没想着要依靠他们。
无需和众人过多沟通,他也能猜到他们的通关目的,无非是过不了关就要被抹杀。
不过这可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过不过关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要玩刺激的。
容予悄无声息地舔了舔唇。
梦里的松节油和画廊都已经在这里了,梦里的画家还会远吗?
“欢迎诸位来到我的画廊。”果然,画家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起。
容予不自觉地回忆起梦里听见过的他失了神发了疯的喑哑语调。
以及被人扼住喉管的濒死快.感。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好想被迷恋,好想被凌.虐,好想被玩.弄。
好想好想。
“我是画廊的主人郎舒齐,诸位都是帝都美院的优秀毕业生,帝都美院也曾是我的母校,很荣幸母校为大家选了我的画廊用以实践学习。”
画家的声音和外貌一样的年轻。
容予的目光从画家的外貌移到满壁生动的人物画上,颇感不可置信。
他在梦里一直被蒙住眼睛,不曾见到画家的真容,从未想过能画出这样的画的,竟是一位如此年轻的天才。
他温和的声音与俊雅的外表,完全不能与容予梦中的疯狂联系起来。
画家就这么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幅油画,恬淡而温和。
但众人却不会轻易被他的外貌蒙蔽——
大家很快想起这个副本的名字。
恐怖画廊。
画廊既然是恐怖的,那么画廊之主呢?
“郎先生,您、您好。”容予一面怯生生道,一面向画家伸出了手,“这周还要劳烦您照顾了。”
他周身的气息实在太过软和,让人清楚地意识到,他这般举动非是因着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不惧副本boss,而是太过天真纯善,对生人毫不设防。
毕竟这般场景若是为真,容予的反应的确合乎礼数,让人挑不出错来。
在场的玩家虽是新人居多,但此刻也免不了为这位同伴操心起来。
而身为老玩家的金丝眼镜,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郎舒齐似乎并未察觉其余人等的异样。
或说,他对其余人等漠不关心。
他的目光落在容予的由天神造就的面容之上,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
画廊里亮着昏黄的灯,映在青年的眉眼上、映在那一头及腰的银发上、映在宽松的t恤下隐约露出的一点锁骨上。
青年的瞳仁是最耀眼的红宝石,在灯下闪着惑人的光,低垂的眼睫一起一伏,时不时投下细碎的阴影,鼻梁隆起的弧度是那么恰如其分,殷红润泽的唇瓣随他的吐字开开合合,似乎有一种渺远的香气在他唇齿间萦绕,却又叫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