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会竭尽全力保住病人的生命,但现在的情况是,硬给她做手术,她极大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与其冒险,不如让她人生的最后一段路开心点。”
她不会开心的。
尤其面对他这个家人,大概心里已经恨死他了吧。
池虞这次醒来的很快。
她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心中没有恨,没有痛苦,进入了一种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状态。
早知道自己会死,她还心存侥幸,觉得自己能迈过这个坎儿。
所有人都在强颜欢笑,告诉她一切都好,不要胡思乱想。
但池虞能感觉出来,她的期限要到了。
这具身体在由里到外的衰败,骨头连着肉,像是有千万根针扎在里头,一举一动,呼吸间都是痛的。
快要死的人,一般都会想什么?
换成其他没经验的人,恐怕要想上好一枕。
池虞无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经验丰富。
在不知道身世真相之前,她想的最多的,是在临死之前,将那些从来没体验过的极限运动都挑战一遍。
知道真相后,池虞只有一个心愿,她想见见自己的亲生父母。
祈朝前所未有的话多,一边给池虞剥橘子,一边絮絮叨叨的说,她昏迷这段时间,自己有多担心她。
“幸好小姐醒了过来,等出院后就开春了,到时候咱们去踏青,会越来越好的。”
他说这些话,既是安慰池虞,也是欺骗自己。
池虞望着祈朝,发现他瘦了,瘦得脱相,两颊都凹了进去。
他眼睛里全是血丝,眼下乌青,胡子没刮,衣服扣子扣反了。
说话的时候,强撑着笑,比哭还难看。
“担心”二字,恐怕太轻描淡写了。
池虞明明可以对祈朝露出温情的一面,关切一下他,对他说句辛苦了。
她没那么做,语气冷漠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那番话。
然后话锋一转,让他去把池贺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