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其他生灵来说，即便能做到，这也是个体力活，不胜其烦。

但是，对于如今的武玄天来说，不存在这些，没有时空的概念，没有道的存在，刹那就知道了一切。

他从这里消失，自小院中不见，找到了不可描述的同一个地方，或许说是同一抹残留的气息。

这个人确实不存在了，但是，自我磨灭得不彻底，还有一点痕。

他从这里着手，让痕迹溢出信息。

霎时，像是极尽璀璨，又像是无尽黑暗，那是一种思绪在蔓延，他找到了面色苍白男子的过往。

由一抹痕迹，拘禁出部分信息，而后他眸光开阖间，重塑出无穷宇宙，时空，混沌，道，演化出这个人的人生轨迹。

那是血，那是乱，他经历过族灭，界灭，无尽时空，亿万无止境的原始大宇宙毁去，只剩下了他自身。

在那些血战中，他在对手组成的生灵海中，大道汪洋外，厮杀，争渡，斩尽所有。

那是无数庞大的身影，那是无尽的道，他披头散发独自前行，凿穿所有敌对阵营，扫平一切，再回首，有血有泪。

族灭，界灭后，他又经历了连敌人都灭尽，什么都不复存在的时刻，无尽的时空，宇宙，混沌，道，重启了不知道多少次，被他一遍又一遍的祭掉。

一切都对他失去意义。

武玄天蹙眉，他这个人……曾经半疯，无穷尽的原初之地，一切都被他磨灭干净，从古到今，什么都不存在了，只剩下这样一个生灵。

随着他破灭，新生，持续往复，不可描述到了什么层次、什么高度后，他平静了，再回首，哪怕一念间，重现了所有，复活了亲朋故友，可是，他却找不到原来的感觉了。

那些亲人，那些故友，真挚的感情如故，可是，对他这样的生灵来说，那些人与事却如同历史时空中的一个片段，一行文字，一抹信息，失去了普通人所能体会到的原有的意义。

生命层次不同，他找不到昔日那份感动了。

超越了所有，他是唯一。

他厌倦了，一切都对他失去意义。

他斩了自己，又一次祭掉了自己，只想留下一个普通的他，和过去那些亲故自此安静地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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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后，那个普通的他，还是出了问题。

他的道行，终究是不可避免的在增长，封印的过去，潜在的情绪无声地流出，部分负面的情绪出现，成为十种病根，也是高原上十种原初物质的由来。

最后，他烧了自己，以三重铜棺还有一个石罐承载其骨灰，抹去所有超凡残迹，葬入高原，也就有了后来的一切。

追溯完一切，武玄天回归小院中，在安宁的夜色中，柔和的月光洒落，两人对坐火炉畔，煮茶。

“前辈，不必刻意斩去自己，以后若是觉得无趣，可以和我论道。”

“你不担心吗，会成为另一个我，或者说，活成和我一样的轨迹？最终变成我。”面色苍白的男子问道。

“不担心。”

“是吗？

“……”

病人的双目变得无比深邃，似黑暗无边的深渊，要吞噬诸世，他整个人都像是立身在没有光的尽头之地。

他面色平淡，道：“你是否想过，你所见，所闻，都是我想给你看到的？

过往早已模糊，沦为灰烬中褪色、逝去的老照片。

或许，我不由自主，不愿给你真相。

昔日的黑暗，血腥，最好随我一起湮灭。

你相信所见，所闻吗，不怕一切都是虚假的吗？”

“我相信手中之剑。”

“前辈，还请喝茶吧。”

“让那张旧照片彻底焚尽吧。”

两人举起茶杯，轻轻碰向一起。

叮！

两杯相撞，可却没有发出声音。

一刹那，无尽的宇宙熄灭，无穷原初之地消散，一切都不复存在了，诸世彻底黑暗下去，永世沉沦。

而小院的主人，其身影在黑暗中重现，凝实，脸上的苍白之色消失，渐渐有了光，他说了一个“好”字，在那里点头。

武玄天的身影也重现，立身在这里。

接着，他们再次碰杯。

这一次，两只杯子都同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些成灰的时空，本源宇宙，原初之地，混沌，大道之外，言语难以描述的所在，都在他们的眸光下瞬间恢复！

明月高挂，夜色柔和，小院祥和宁静，四人共举杯，一饮而尽。

回到轮回深处，武玄天闭目沉思，那位的路正确吗？

要是正确，那位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而且要自己一次次献祭诸世，他做不到。

献祭古今未来，他也不认为这是正确的路。

既然如此，那就坚持己道，以对方的成长为警醒，自己靠自己，一次次悟道。

……

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一个闭关就是数十万年接近百万年，加上又重塑巩固轮回，将轮回彻底重塑成不受上苍、高原干扰的存在，时间就更长了。

当他将生灭轮回、五行阴阳、声乐都勘破至路尽后，已是千万年光阴过去了。

这期间，上苍一次次大战，好在这期间上苍又增加了三位祭道，无始、女帝与叶凡。

六位祭道，只要十大始祖不合一召唤高原意识，他们能够平衡战局，甚至占据上风。

至于路尽级，除了通玄、通幽、洛天仙、林希、天子、孟勐海、石凡之外，谪仙、石毅、孟天正、叶依水等都已然成就路尽，使得路尽级数，在数量上彻底碾压诡异族群。

如滚雪球，越滚越大，诡异一方为此，没少全军出动，入侵诸世与上苍，可惜根基已成。

上苍诸世在他们的打压下，不仅没有削弱，反而越来越强了。

不过，终究会有变数，高原意识不会允许这种情况持久。

亿万年后，这个变数终于发生了。

诡异一方准备了亿万年，上苍诸世也在打压之下越滚越大，发展了亿万年。

……

“这一纪，为金色纪元。”

大祭过后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死寂，只有这样一句冷漠无比的话语飘荡在每一个角落。

岁月流淌，奔腾不息，灰色的天空渐去，大千世界，逐渐复苏，有了生气。

很快，诸天万域就变得生机勃勃，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诸多文明在废墟之上建立，历经璀璨与辉煌，而后又落幕，被其他文明所取代。

身在其中者，自然不明白真相，他们书写古史，开创盛世，睥睨古今未来。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脚下葬着残墟，葬着一个又一个大世。

这个世间，宛若在轮回一般，而诡异一族，便是轮回的掌控者。

世外之地的生灵已经很少入世了，因为诡异始祖的数量正在一点点补充齐整，随意外出，很有可能被顺藤摸瓜，让诡异一方得到世外之地的坐标。

他们立身在世外之地，遥望大千世界的勃勃盛景，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色，有的只是一抹悲哀。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文明的确很顽强，即便曾经被灭绝，也会再度复苏，生长，可它们终究是草，有被收割的一天。

苍穹之上泛起了浓雾，一座庞大的高原虚影出现了，上面站着一道又一道可怕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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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柳、洛、阳、无始、女帝、荒……你们终于肯出来了。”一道身影开口，发出古老瘆人的音节。

“这一战，定乾坤！”叶凡光辉伟岸，直面高原虚影和始祖，天帝气势撼动古今。

“呵呵，就算尔等不出，我们也要去找你们，世外之地……虽然这个地方会让我们时常想起一些逝去的故人，忆起一些峥嵘岁月，但是，它存世太久，是时候步入消亡了。”

听见始祖的话语，众人不禁想起了已然逝去多年的武帝，脑海中浮现出他的音容笑貌，他们英姿伟岸的身影。

当年，高原厄土之上，两大祭道，为了给诸天争取足够的时间，死战十大诡异祭道合成召唤的诡异生灵，最终一人彻底陨落消亡，帝落人殇。

虽当时十大始祖也彻底寂灭，但高原意识已经苏醒太过强大，诸天一方可不敢泄露气息。

可漫长的岁月过去，诡异族群一次次大祭，或许十之数，早已补全恢复。

柳神与武阳母子一言不发，立在那里，周身澎湃着祭道级别的力量，让天地大道节节崩溃，层层瓦解。

“今日，将是诡异一族除名之日，过往的种种罪孽，都将在这一天清算。”叶凡沉重而有力的说道。

滔滔祭海，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失落废弃的大界，数不尽有多少个被诡异族群祭掉的璀璨文明……

太多太多了，无法言说，那是诸天万世的血与泪，是一个又一个轮回的悲哀和无奈。

一切的一切，都是诡异族群造就，它们便是主导轮回的幕后黑手，是屠戮诸天的刽子手。

“呵呵，我们亦要清算尔等，杀光所有，血洗大千世界，金色纪元，将是一段辉煌的落幕，也是一段盛世的开启。”始祖笑道。

“轰！”

高原之上传出一股狂暴的威压，笼罩厄土，波及祭海，甚至影响了大千世界。

二十道恐怖的身影屹立在高原尽头，朝着炽苍他们迈步走来，强大到让人绝望。

“二十个始祖？怎么可能？”叶凡七人震惊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高原竟有如此雄厚的底蕴。

不是十嘛，怎么可能？还翻倍了？

即使他们很强，也无法和这么多始祖对抗。

就是厄土中瑟瑟发抖的诡异族群生灵，也被这一幕给惊到了，先前的十大始祖，已经够震撼的了，现在，竟然又多出十位。

“叶、柳、荒、洛、阳、女帝、无始，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们不必回归诸天了，现在就去死吧。”

之前出声的那位始祖再度开口，只不过这一次，它信心十足。

二十位祭道级存在一同出手，谁能相抗？

刹那之间，七人所立之地就被包围了，一道道恐怖的身影矗立，散发着祭道级别的波动。

石昊七人对视一眼，知道今天有可能走不掉了。

本以为十大始祖和高原意识是诡异源头，是诡异族群的究极力量，没想到，还有更可怕的幕后黑手。

随即想通了，高原意识，虽然只是一个载体，但是，却可以制造出始祖级别的战力。

新出来的十个始祖级存在，便是高原动用无上伟力制造出来的。

“柳神，你们先走，这一次，我来断后。”石昊突然开口，手中荒剑一横，决心留下来舍命一搏，掩护同伴撤退。

“只你一人的话，撑不了多少时间，荒道友，待我们六个杀出一个缺口，你便冲出去，回归诸天，你是巅峰祭道，如果这世间有祭道之上，那么你有望祭道之上，只要你还在，世间就有希望。”花粉路女帝说道。

“如果我真的能走，那为了众生，我必然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只可惜，对方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荒苦笑。

果然，话音刚落，就有始祖开口了。

“荒，最该死的就是你与武，武彻底寂灭了太久太久，可你还活在世间，你也该去与武团聚了，只要再将你灭杀掉，就断绝了诸天的希望。”

就在众人面色沉重，为诸天未来担忧之时，惊变发生了。

二十道恐怖身影的两边，竟又出现了几道身影。

那不是投影，不是虚幻，而是真实存在的祭道级生物，和其他始祖相当。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面露绝望，因为，诡异一方的始祖数量，激增到了二十五人之多，密密麻麻，立在高原之上，犹如一排不可逾越的天堑。

就连叶凡等祭道强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是你！”

石昊死死的盯着二十五始祖脚下的高原虚影，冷声喝道。

“不错，是我。

那个人的骨灰成就了我，成就了诡异族群，让我拥有了祭道之上的力量，我自然可以依靠这种力量造就出始祖级生物。

你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对抗这么多祭道级生灵，败亡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如果有人愿意投身诡异，接受不详的洗礼，那么，我可以亲自出手，接引你们上高原。”

庞大的虚影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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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身诡异？吾等宁愿战死！”叶凡康慨激昂的说道。

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接触过究极原初物质之后，他们就不再是自己了，同时，会成为茶毒诸天万界的祸害。

“好吧，那我成全你们。”高原意识低语。

随后，二十五尊始祖齐出，铺天盖地的朝着七大祭道杀去。

它们身后那些数量惊人的诡异大军，也杀向诸天一方。

而诸天这边的大军，在诸多路尽的带领下，迎击敌手，只一瞬间，就杀的尸横遍野。

当然，最为激烈的还是祭道级生灵的战场，诸天一方的祭道，每一个人都在抗衡至少三尊诡异祭道，还有三人需要对抗四尊，杀得极为惨烈，无比的悲壮。

“我为天帝，当镇压世间一切敌！”

叶凡大吼着，推动天帝拳，和五个诡异祭道拼命，头顶的大鼎，释放祭道之力，镇压四方。

“天帝？一纪又一纪过去，我族葬下了不知多少天帝，你很快就将成为他们的一份子。”一个始祖冰冷的说道。

狠人的战场上，飞仙光灿烂，杀伐气惊世，她身着白裙，风化绝代，手持青铜剑，一念花开，君临天下。

这个女子很惊艳，一路走来，留下了无尽的传说。

可是现在，她却感觉到了一种无力，她可以轰爆始祖，睥睨天下，但却架不住五个始祖的围攻，雪白的衣裙之上，染上了点点鲜红。

柳神所在之地，一株通天巨柳扶摇而上，垂落下亿万枝条，搅动混沌初始之地，开天辟地，覆灭大道乾坤，和四大始祖激烈征伐，杀得血染河山。

“你是武帝的道侣，他死得早，让你守了寡，而今，可以下去和他团聚了。”一个始祖冷漠的开口，手持斑驳巨斧，劈开柳树法相的树干，让这柱擎天巨柳轰然倒塌。

“杀！”

柳神没有多说，只一个字，便代表了所有。

“当！”

混沌大钟敲响，恐怖的钟波，蕴含祭道之力，涤荡古今岁月，让强大的始祖都身形一滞。

这是无始在出手，眸光深邃而睿智，始终背对众生，征战在最前方，哪怕喋血，也在所不惜。

花粉女帝所在战场，漫天的灵粒子飞舞，一株古老的树矗立在那里，树下，一个风姿绝世的女子盘坐，口中不断地溢血，全都飘荡至空中，成为花粉灵粒子的一部分。

当初的她，只身杀到高原前，却被出世的三大始祖击杀在那里，而今，面对三个始祖，花粉路女帝只能拼命，却也仅仅是堪堪维持，撑不了多久。

武阳所在，战场，一个巨大的阴阳太极图笼罩，武玄天化身中间的阴阳鱼，战力惊世，与不断轰爆对面的三大始祖，却也不断被三大始祖轰爆。

荒的战场，则更为惨烈，当然，他稍微好一点，更惨的是对面的四位始祖，他化自在，众横古今无敌。

仙帝战场上，双方厮杀的也相当惨烈，根本不留余地，皆是以命相搏。

其他的战场亦是如此。

诸天一方，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至强的祭道级强者一旦战败，那么结局将不会有任何意外。

“噗！”

花粉路女帝败了，面对三个有高原之力庇佑的始祖级生灵，她真的难以抵挡。

美丽的面孔上写满了遗憾，童孔中的光彩一点点熄灭，最后的花粉路祖根也寸寸泯灭。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连祭道级生灵也是那般的无力。

“姐姐！”

洛天仙悲愤不已，好不容易再现世间，却又一次战死沙场，这就是强者的宿命吗？

“洛道友……”

浑身是血的六大祭道，全都望向了花粉路女帝，她叹息了一声，就此倒下，再也没有起来。

很快，石昊等人也陷入了危险的境地，因为围攻花粉路女帝的始祖们，调转头来，加入了围攻他们的行列，本就不容乐观的局面，更加雪上加霜。

没过多久，无始大帝、柳神、狠人、武阳、叶凡、石昊也相继倒下。

“大帝！”

一头皮毛油光锃亮的黑色巨兽悲伤落泪，凝望那个持钟倒下的背影，眼神逐渐暗澹了下去，仿佛信仰也随着他的倒下而崩塌。

“叶天帝，女帝！”

世外之地的强者们悲呼一声，叶凡的亲故们，更是发出响彻万古的悲鸣。

“荒天帝，阳帝、柳帝！”

整个战场之上，诸天一方愁云惨澹，士气低落到了极致，这是最为绝望之时，是诸天至暗的时刻。

“哪怕是死，也要带走一个。”

叶凡低语，颤颤巍巍的站起，决绝的打出人生最为灿烂的一击。

“既然无法，那就为后人开路，死，也要尽可能多拉几位上路，为诸世上苍，争取时间。”石昊想起了武玄天，顿时发动燃烧祭道本源。

其他的祭道同样如此，燃烧自己，照亮诸天万界，哪怕是飞蛾扑火，虽亿万人，吾往矣。

“轰！”

燃烧的祭道本源之力，犹如世间最为恐怖的事物，带走了二十位始祖，连高原都无法将它们复活。

到最后，只剩下狠人女帝还在，战友身死，她暗然神伤，在岁月长河之上，折下一只只黑色纸船，漂流向那些逝去的时代，寄托无限哀思……

始祖们并不打算放过她，一齐杀来，女帝迸发出最后的绚烂火光，在灿烂中消逝。

“可惜，这些人若是愿意投身我们这一边，成就一定会更加的惊人，他们凭借自己成就祭道，所能吞噬的究极原初物质，定然比我们要多的多。”有始祖感叹的说道。

“好可怕，竟拉着我族二十位始祖彻底永寂。”

“无论如何，一切都结束了，这个世间，仍然由我族来统治，来主导。”剩下的一位始祖心有余悸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