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合上,是她对他最后的宣判。
她还是仁慈的她,顾念彼此最后一丝情面,留了他一具全尸。
裴祯元倒回床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烛花爆开,这清冷的宫殿内,只有他一人。
她从前,绝不会忘记睡前为他吹灭灯烛的。
他坠入冰窟,那些他自以为是的心思全都化作了泡沫,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与痴心妄想。
他把自己深埋在被子里,任凭姿势挤压心口,让他疼得浑身战栗。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又被人打开。
来人步履轻缓,像是守门的小太监,来瞧他的情况了。
他假寐不语,在心里打定主意,若是小太监有眼色,就该为他熄灭灯烛,若是不懂事喊了他,明天就把人赶出英极宫。
不懂事的小太监说:“起来。”
裴祯元猛地掀开被子,转头望去。
垂落的床帷之外,戚卓容正端着一只碗,静静立在榻前。
狂喜如同灭顶潮水要将他淹没,他一把拽开碍事的帷帐,怔怔地望着她。
她将碗放在他手心,然后从床下拿出一个红瓷盂盆,双手捧着,跽坐在床边,淡淡道:“太医说你不能沾酒,用清口水漱一漱,然后吐出来。”
裴祯元垂眼看向手里的碗,那是一碗温热的清水,碗底压着两片碧绿的剪开的药草叶。
他颤抖着举起碗,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