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7章战争爆发与坚壁清野(上)
柯尼斯堡的法军统帅部的煤油灯仍在摇曳,安德鲁与西克尔斯基敲定了突袭计划之际,而远在两百多俄里外,立陶宛总督区的首府,维尔纽斯却笼罩在压抑的气氛中。
格基明纳斯红色八角形古堡的雉堞间,俄国哨兵们警惕的来回踱步,长枪上的刺刀在阴沉光线中泛着冷光。这座建于14世纪的古老堡垒,此刻已成为俄国西部军区司令官卡尔大公的指挥所。
厚重的橡木门上钉着崭新的铁皮,门两侧的火把将卫兵的影子拉得很长,随着风势在布满箭孔的石墙上扭曲晃动。
正午时分,六辆覆盖黑色帷幕的马车冲破雨幕,马蹄踏碎石板路上的积水,溅起朵朵浑浊的水花。
当为首的马车停稳,戴着貂皮帽的侍卫快步上前掀开帘子,沙皇亚历山大一世踩着侍从的脊背走下马车,黑色军靴重重踩在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斗篷下摆沾满泥浆,金丝刺绣的鹰徽却依然在雨中闪耀,昭示着帝王的威严。
“陛下,没想到您会亲自前来!”卡尔大公疾步上前,独眼因激动而微微发红。他的军装袖口还沾着上午视察要塞时的泥渍,勋章在胸前叮当作响。
这位奥地利籍的俄国陆军元帅,之所以最终成为了独眼,部分原因是1797年战争期间所受得枪伤。事实上,卡尔眼部的枪伤并不严重,只要积极治疗,外加长期静养,是有可能痊愈的。
然而,随着神圣罗马帝国的灭亡,还有兄长弗朗茨二世(后为弗兰茨一世)被人谋害,以及施瓦岑贝格侯爵的阵亡,悲痛欲绝的卡尔大公终日流泪不止,最终旧疾复发,导致左眼几近失明。
亚历山大抬手制止了司令官的行礼,目光扫过古堡周围神色紧张的士兵,沉声道:“带我去作战室。”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靴跟敲击石板的声音在回廊中回响。
作战室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与汗臭,巨大的军事地图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密密麻麻插满了代表军队的小旗。
此刻,军区副指挥巴克莱将军,正在弯腰研究德里萨防线的沙盘,听见脚步声,赶紧转过身来,向远道而来的沙皇,立正行礼。
巴克莱·德·托利,41岁,出生于利沃尼亚的帕穆希斯,其祖先是从17世纪迁来利沃尼亚的,说德语的苏格兰贵族家庭的后代,他的祖父是里加市长,他的父亲博格丹受承认为俄国贵族。
巴克莱4岁时,随父移居到首都圣彼得堡,15岁的时候正式加入俄国禁卫军。他先后参加过与土耳其、瑞典,以及波兰的战争。
尽管巴克莱在上述战争中表现平平,但还是因为其贵族身份,尤其是拥有的德意志血统,受到女沙皇叶卡捷琳娜二世的青睐,在其21岁的时候,成功晋升陆军少将。
同样是外国后裔的问题,巴克莱在俄国-军队体系中,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同行的排挤。
不过,一直隐居于俄国陆军军事学院,还担当高级军官教授的卡尔大公,对于巴克莱评价颇高,认为他工作勤奋细致,管理高效无私,战略眼光卓越实际……
那是在1799年,法俄两国签署了《但泽和约》后,卡尔大公就一针见血的指出:这份所谓的和约,事实上就是“3年后的法俄开战宣言”。
不久,卡尔大公在一次学校的培训课程上,给予台下的俄国将校军官们一个战争研究课题,就是安德鲁法国一旦纠集欧洲各国向俄罗斯开战,那么圣彼得堡应如何加以应对,并最终赢得战争胜利。
在场的21名俄国将军中,就有20人提出,必须要“御敌于国门之外”,赶在战争一爆发,就将重兵集结于立陶宛及波罗的海一带,与安德鲁法国为主导的欧洲联军,展开大决战。
唯独巴克莱一人,却是力排众议,反对在战争初期与占据优势的欧洲联军展开决战,提出要借助“焦土战术”和“冬将军”,来削弱法军脆弱的补给,逐步瓦解法军斗志,最终赢得战略反攻。
毫无疑问,巴克莱的应对策略,被其他教官批判为“胆怯懦弱、不敢应战”,唯独卡尔大公欣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