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之醅睨她一眼,转身从另一边上了床,躺好说:“关灯。”
纪笺伸手去,啪的一声关了,偌大的卧室陷入黑暗中,只剩下微弱的呼吸流淌在床上。
谈之醅盖好被子,阖上眼。
纪笺侧眸看向他,等了会儿,看他好像已经习惯两人同床了的时候,微微出声:“师兄。”
“嗯。”声音很淡,好像已经有睡意了。
纪笺:“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嗯。七号了,你得工作,回头再带你来玩。”
“我想给锡南大学申请一下,调过来。”
“好。我尽快把房子弄好。”
“你随时会来吗?”
“你需要就来。”
“不是你需要吗?”
夜色里传来一记轻笑,他没否认这句话,但也没有说他需要,明显是怕说了,她越要缠着他了。
纪笺做了个心里建设后,悄悄挪了下位置。两人中间本来剩下约莫有一米的距离,挪了半米,手就可以碰到他了。
谈之醅睁开了眼,说:“睡你的。”
纪笺侧过身面向他,伸手去扯他那边的被子。
谈之醅以为她没被子,就扯去给她盖。
他张开手臂的那一秒,纪笺顺势钻过去,睡到了他身侧,躺在他臂弯里。
谈之醅:“……”
他僵了须臾,开口的声音里含着满满无奈的笑意:“不是,你现在哪来的这么多小计谋。”他想不明白,她怎么一步步,就成功留宿,又上了床,最后睡到他怀里的。
纪笺笑了笑,拍他一下,然后就靠着胸膛闭上眼,好像真的就这么乖乖的打算睡了。
谈之醅见此,犹豫了一会儿,就也没非赶着她了,自己也躺好睡了。
纪笺又喊他。
谈之醅缓了缓,还是应了,做不到不搭理她。
纪笺:“你后面,要是方便,你去我那儿吧。”
他没说话。
纪笺:“我去你那儿,也行。”
“不欢迎。”
“……”
纪笺安静了,没有言语。
一会儿,谈之醅被这阵沉静逼迫得睁开了眼,偏头看她。
她果然也睁着眼,一点睡意都没有的模样。
谈之醅叹口气,侧过身揽她,抱着她在怀抚一抚背,哄她:“我觉得我现在什么都有了,命挺好的了,笺笺。人总不能太贪心……回头,又什么都没有了呢。”
纪笺对着夜色呢喃:“什么样算贪心呢,我觉得你什么都没有啊,还是和以前一样,像我们刚开始认识的那样,这么多年,谈之醅依然孑然一身,穷困,潦倒。”
谈之醅失笑,但是笑着笑着,她看过来,黑暗中那双眸子如夜星般明亮。
谈之醅不由自主地说:“我觉得,我富有得很,笺笺。”
“可是,你不是信我吗?信我,就永远不会什么都没有了。”
谈之醅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不听他其实也知道,她说出去的话,就一定会做到,他们就这么过下去。
纪笺叹了口气,声音很淡很淡地说:“可能是我想一出是一出了,我现在又总觉得,你还不如联姻好。就这样一辈子,好像和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区别,说是我陪你,其实到头来,是你被迫陪了我,其实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想陪你一段时间的,我不想你反过来陪我,而且代价,太大了。”
谈之醅抱紧了她:“你不问问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吗?我抱到的不是你吗?我不就想要你吗?为这一刻,我做什么都愿意的。”
纪笺没有说话。
谈之醅低头亲她,想转移她注意力,他实在怕她多想。
床上这种地方,一个穿着浴袍,一个穿单薄的睡裙,暖热又静谧的空气中,彼此的气息交织没几下,那种热就让人额发湿润。
谈之醅在黑暗中,手指摸到她的脸颊,湿湿润润的,发丝贴着脸,那肌肤好像发烧一样的烫手。
他停下来,还能听到空气中飘着滚烫的呼吸声,一记又一记,似火把一样,铮亮媚红的火舌燎烤着他的心尖。
谈之醅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在一寸寸,一寸寸被烧毁。
丢开那件睡裙的时候,他整个人像一个高烧病人,对纪笺他从来是小心,谨慎,温柔,尊重,曾几何时这样没有分毫理智过。
偏偏她还乖得像只猫儿似的。
谈之醅其实觉得她最近有些失控了,就那种觉得对不起他,愧对他,他给的那么多,她一分都还不了他,那种感觉把她淹没了,她温吞柔和的性子变得冲动。
但是偏偏,就戳中了他最扛不住抵挡不了的一个点。
俯身下去的时候他伸手去摸抽屉,但是碰到桌面时,忽然想起来这是在锡城,这里什么都没有。
谈之醅继续亲着,把手缩回来。
纪笺昏昏沉沉地回应他,感受到他气息那一瞬间浓烈起来,像添了一把柴火的火堆,她在黑暗中红了脸。
谈之醅在她耳边用哑得变了声的音喊她的名字,一句句在夜色里化开,让纪笺深深觉得,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谈之醅更爱她的人出现了。
她发间都浸了水般一塌糊涂的时候,谈之醅终于从床上翻身下去。
纪笺晕乎乎抬眸,茫然地看着他站在床边穿那件不知什么时候才没了,反正落下没多久的浴袍。
纪笺喊他。
谈之醅说没避孕套,让她收拾收拾,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