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作为一个医生,你可真不善于观察,不过看样子,最好的医生也大抵如此。我告诉你,这没用。你不讲我那种语言。”
“好吧。要是我能告诉你,你怕的是什么,你就会和我说说么?”
“我同意,”Sherlock恶声恶气地说,“我还能告诉你,你将要说的话,不用你再麻烦了,你认为我惧怕的是,一旦我给你解释明白了,你就会害怕我,然后离开我。错。”
“唔。只有笨蛋才会那么想。我以为,如果你生来第一次试图解释给人听,还是给我听,却失败的话,你会溃不成军的。”
Sherlock转过头来,垂下脸看着John。John的眼睛既非蓝色,亦非绿色,也不是淡褐色。他刚刚皱了下眉,他有五尺七寸高,他人中的味道,比他全身任何地方的,都更像他的味道,而此刻,Sherlock发觉这一切都令人胆寒。因为John是对的。
“继续,”John轻声说,“我非常通情达理。这是我的特长,就像分辨对错。抱歉我骂得你那么厉害,没能更体谅你,可你简直就是个不可能的存在。我有时候都恨不得掐死你。你是个活生生的悖论。帮我理解你。你是个天才,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Sherlock的嘴微微张开。
“别这样,Sherlock,慢慢来。好么?就是。调整一下呼吸,然后告诉我。”
于是Sherlock考虑着该怎么说,一边看着那个老妇人用玉米毒害鸽子。这很可能不会太顺利,但既然要上战场还是有个计划比较好。
微波炉让我心烦,
当所有的颜色都褪却,只剩白色,我连你头发的颜色都看不见,
除了你,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合该烧成焦炭,
我是个不可思议的天才,可假使我不一直如此,我就只不过是个喜欢琢磨死亡的,反社会者。
那就像是中式水刑,
就像你只会英语,却在看一份塞尔维亚语的地图,
那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战斗,
有时我感到如此疲倦,可我永不会表现出来,因为那不是你能感到的那种疲惫,永远无法知道什么是对的。
然后他明白他该怎么说了。那和微波炉没有半分联系,却和John Watson息息相关。
“你不会喜欢我将要对你做的事,可我得……伤害你一点儿,才能让你明白,”Sherlock叹息着说,“我从来连这么试都不想,我一定会放弃的,可你想要我这么做,对吗?你确定么?”
John连眼都不眨一下,“当然确定。拿出你最狠的手段吧。”
“你知道,你根本就是个疯子,对吧?”Sherlock沉着地问,手挨在John的脑袋旁边,肘部撑在长椅被上,“而且非常怪异。”
“我见过更糟的。”
“好吧,那么——我一直都在这儿,在你身边,要是受不了就告诉我。”Sherlock想闭上双眼,但他不能。他得看着John,确认John安然无恙,且用心倾听,“想象一场在阿富汗的交火。John,你身处其间,子弹横飞、坦克被迫击炮弹打中,到处都是人们的惨叫。绝望的声音,恐怖的声响。有一群人在大声尖叫——有人愤怒,有人恐惧,有些奄奄一息。有人受伤,有人杀戮。有些是大人,是妇女,是孩子,全都非常痛苦,都在用达里语或普什图语喊叫,你一个字也听不懂。他们全围在你耳边,为不同原因呼喊。同时,环绕着你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热气蒸腾简直是煎熬,你耳鸣不止,就算惨叫停下也还是会嗡嗡作响。可叫声不会停止,而战火声越逼越近,你却一动都不能动。被困在正中间。你能想象到吗?你真地在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