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想保柳德新也没办法。
陈辉山露出了笑容,不知道是不是马上就见到胜利曙光了,他笑的特别灿烂,连做戏都不打算做了。
柳德新,你想跟我斗?
五年前,如果不是你调来,主任的位置是我的。
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么长时间。
陈辉山觉得心里无比畅快,虽然这几年来,他过的很憋屈,搜集证据很困难,但是,现在,胜利者是他。
他看向宋书记,等待宋书记最后的结论。
两名干事同样是,他们虽然在柳主任手下工作了挺长时间,但关键时刻,得用脑子想事而不是感情。
于是,他们果断站在了陈辉山一边。
宋书记看了眼底下坐着的人:“还有谁想说吗?”
一旁的闻刚看的背后出冷汗。
他虽然不懂他们说的话,但是能感受到他们你来我往的交锋。
要说他最深刻的感悟是什么。
应该是他没有上场的资格。
孟林其实也没有上场的资格。
他进革委办只获得了一个观众席的位置而已,如果想要上场,还得等好长时间。
但他年龄摆在这里,如果再等好几年,那他上场后只能打个酱油。
所以,孟林举手说:“我有。”
接着,他站了起来。
这一个动作,可不都是谁都有决心做的。
要知道,一旦说错、或者说的有问题,那就是把自己当成活靶子。
不说别的,陈辉山一定会牢牢记住孟林。
孟林自然也清楚。
好处自然伴随着风险。
因为如果没有风险的话,那好处人人都可以拿。
他是学习了喜怒不形于色、学习了遇事要沉稳,学习了谨慎的课程,但这些课程不妨碍他站起来。
机会,是留给勇士的,也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两名干事直接傻眼了。
这人干嘛站起来?
因为离得近,从他们的角度可以看到孟林的侧脸,两名干事试图从孟林脸上找到慌乱,但是失败了。
其他人也都惊讶地望向孟林。
想表现自己也得选个场合吧!现在什么个情况看不懂吗?还敢站起来?真不知道该夸一句胆子大还是脑子笨!
宋书记没忘记孟林这张脸,他看向孟林,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柳主任也看向孟林,此时他耷拉的眼袋里不再写满镇定,而是探究和不解。
他没想到孟林会帮自己。
对于孟林,他确实欣赏过,也确实抱着培养的想法,但是,他没想到孟林会在这种情况下站起来维护自己。
尤其是把孟林和两名干事放到一起对比,高下立见。
柳主任眼底露出一丝动容。
可惜柳主任猜错了。
孟林这么帮柳主任并不是因为感情,他还没达到不顾自己安危帮助柳主任的地步。
不说别的,柳主任在字典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心里很清楚。
他站起来,仅仅是利益的权衡而已。
只不过——他权衡的结果和其他人不一样。
然而这一举动在宋书记眼里有着不一样的含义,看来他当初的直觉是错误的,孟林是一名好同志。
只听孟林讲道:“我有个疑惑。”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孟林。
孟林其实是紧张的,尤其前面坐着宋书记和孙兆文。
但他不能让紧张的感觉影响自己,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接下来的一句话里:“为什么没有六八年的记录?”
陈辉山为了说明柳主任少发了工资,把每年支出的情况做了记录,比如六九年十二月支出金额多少多少,七零年十二月支出……这样一对比,就会发现,七二年的时候支出减少了。
可柳主任是六八年上任的。
所以说,应该有六八年十二月的支出记录。
陈辉山一愣,但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影响?没有六八年的就没有六八年的呗,反正柳德新这次完蛋了。
想清楚这一点,他脸上笑容不变。
还好声好气的对孟林说:“小同志,这里可不是你提问问题的地方。”
意思是闭嘴坐下吧。
柳主任闭上了眼睛,但心里还很感激孟林站了起来。
孙兆文看向宋书记,让宋书记说最后的结果。
就在这时,孟林举起一张单子:“因为在我手里。”
是的,六八年的账单在他手里。
这是他打扫资料室发现的。
就是这个发现,让他有底气站起来。
陈辉山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单子会给他带来多么大的危机,只是淡淡地扫了眼孟林:“一张单子而已。”
孟林走上前,交给宋书记和孙兆文。
宋书记和孙兆文对比前面的单子,发现到这个单子的支出明显高于其他,以及单子末尾有柳主任的名字。
还是代签。
和之后记录的字迹一模一样。
但这能说明什么?说明六八年陈辉山代替柳主任签字支出了这么多钱。
可这对陈辉山没有半点儿影响。
孟林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声音不缓不急:“柳主任的上任日期为六八年十二月,而六八年这张单子的落款时间是十一月。”
众人皆惊:“!!!”
十二月份上任怎么能有十一月的单子呢?
肯定不能是上任流程的问题!
所以有问题的是代签的人!
如此一来,最开始的问题解决了,孟林证明了某些单子是陈辉山没经过柳主任同意签的,那这下柳主任的罪名不成立了。
但事情还没有到收场的时候。
这钱是哪来的总得解释一下吧?
这代签的问题也得给个理由吧?
众人都看向陈辉山。
陈辉山不愧是潜伏了五年多的人,心理素质是很可以的,在这个慌乱的时刻仍旧保持冷静。
只是和一开始不同的是,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了。
陈辉山给自己的亲信使了个颜色。
于是有人站出来:“谁知道这单子是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