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六年期几乎一模一样的情境,也是这把椅子,也是这个桌子,也是这样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

颜顷的声音和过去没什么不同,低沉,难辨男女,一如相貌。

“我应该又犯病了。”

“三天前,我和别人发生矛盾,他们说我人妖,我打了他们一顿。当时我很爽很开心,我想着不想穿女装了,我想给自己换个发型,然后我买了很多假发,开始学理发,我想成为一个伟大的发型师。”

颜顷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三天三夜没睡,当时我没意识到我不对劲,以前我做自己热爱的事时,也是这样的状态,我以为我精力充沛,直到我女儿问我,我才猛然意识到,现在陷入了抑郁。”

每次陷入躁狂,他都察觉不到自己不对,落入抑郁时才会猛然惊觉。

林桉温和的安抚他:“没关系,都是这样,躁狂期间大多都察觉不到。”

安静隔着桌子对视了几秒,颜顷问:“……我应该怎么办?”

当年林桉劝过他多次,继续治疗,双相需要长期治疗,他还没好,不要功亏一篑。但他拒绝了,之后会发作,但都是轻度,可以接受。

林桉声音很柔和,她轻声问:“药还有吗?”

“我买了。”

“嗯,放松下来,你现在很紧绷。”

“颜顷,放松,现在不要想那么多。”

颜顷努力配合:“好。”

林桉轻声引导他:“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

“怕我女儿受到伤害,怕我没办法好好的照顾她,怕她以后觉得我奇怪,怕以后她同学说你爸爸是个变态……”

很多很多。

林桉耐心听着。

听他一点点诉说自己深藏在心底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