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几日和披了卢仲夏壳子的简娣的接触,却使张孟野另有一番见识。
一会儿一副纯善的模样,一会儿又使着些小心思,倘若不是本性如此,那便是心机深沉。
人的秉性当然都不能一概而论,经验告诉张首辅,给人贴标签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他不讨厌心机深沉的人,但谁都更爱性善明义的。
如今,面前青年一脸心虚苦逼,却依然为素娥求情,神色中难掩其诚恳真切。
灯光昏黄,依然能瞧见青年激动地微微发红的脸颊,倒显露出了些少年意气与天真来。
“天真。”张孟野轻斥,但面色却没看出轻蔑和怒意来,依旧一副浅浅淡淡的温和模样。
听张孟野轻声斥责,简娣反倒没那么紧张了。
但从刚刚起一直没有出声,任凭简娣开口的卢仲夏此时却开了口。
却不是过问素娥一事,而是担忧地喊了她一声。
“简姑娘,你可还好?”
“卢小哥你不用担心我,等我好好地和首辅说明白了,再对你说。”简娣歉疚道。
“前些日子,学生在翰林做的时议,曾写到《孙子兵法》中一句,”简娣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其中所言,‘归师勿遏,围师遗阙,穷寇勿迫’,其意便是,勿要使敌人一无所有,否则便会以命相逼。想来便是此理。首辅也定当知晓其中道理。”
张孟野眉眼未变:“我这大胆的丫鬟不过一介贱籍,你同他之前悬殊甚大,何来的狗急跳墙,破釜沉舟,她若真这么做了,不过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罢了。你用什么兵法糊弄于我?不过狡辩。”
简娣摇摇头,“阁老已说了,我同她悬殊甚大,既无翻盘的机会,何必为一己痛快,赶尽杀绝,此处当然不用兵家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