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董亦忱给晟卿打电话,让晟卿转告肖洛,以经纪人的身份反利用舆论,压制一下,肖洛表示现在他们根本做不到,顾景西的合同还没有到期,艾尔高层不见人,艾尔官博云里雾里澄清过,看上去就像是他们承认了一样,现在他们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再没人会信了,即便是苏云天回来也无济于事。

平日里神通无比的他们此时像一只只蝼蚁一样无措,再有手段再有关系都压不住那些流言蜚语的发酵。

这个世界疯了。

晟卿通过新闻知道顾景西的位置,找人到那接他的时候车被砸了,晟卿坐在车里觉得全身都在冒火,她出来指着那些人的鼻子声声质问他们凭什么这么做,是追过星还是花过钱,是损害了他们的利益还是耽误他们呼吸新鲜空气,如果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在那说这些话。

人说因为正义。

可笑吗?不可笑,言论自由,生而为人有义务打抱不平。

说出来的话就像打出来的子弹,人是靶子,无形的血肉模糊。

顾景西躲在那间逼仄狭小的书房里不出来,因为外面好吵,吵得他没有办法沉睡。

云笙濒临破产,辰风受到牵连,人站在悬崖上,他们急需要一个反转,然后反转来了。

一个月以后顾景西的合同终于到期,艾尔为此开新闻发布会,顾景西被迫到场,他已经没了人形,虚弱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艾尔说什么他认什么,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场追悼会,底下的人们拍着什么说着什么都是在追悼。

如果你见过曾经的顾景西,那么你一定以为眼前的是个魔鬼。

他仅有的粉丝在实锤后脱粉,不用问回不回踩了,他宁愿做一个孤家寡人。

可总有人还想拉他一把。

艾尔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他要点头的时候底下突然有人喊了句:“不是。”接着是两个人,三个人……数不清的人。

顾景西抬头看着那个最先喊出来的人,她是一个记者,是在场唯一一个安安静静的记者,来了以后一个问题都没问过。

顾景西把一旁的话筒往他这边挪了挪,哑着嗓子问:“什么?”

那记者朗声说:“他问是不是苏云天抛下这个烂摊子走了,不是的,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你为什么点头?”

当然不会,苏云天不会做这种事,他有些慌乱,他不知道刚刚这场发布会上他还回答了多少这样的问题。

有人上来对艾尔的高层说外面聚集了好多人,好像是粉丝。

顾景西有了片刻的清醒,他发现了一件比死更重要的事情,他想替苏云天守住点什么。

强打着精神他回答着一个又一个问题,在硝烟中试图擦除一块干净的石头,供这些人栖身。

问到最后,有人说:“至今都没有苏云天的下落,人还活着吗?”

顾景西好容易提起来的精神在这一刻起爆,苏云天说的对,他就是个莽夫,除了会唱歌一无是处。

可他还会打架,苏云天从来不知道他打人有多狠,就像他不知道苏云天温柔起来能多么极致一样。

顾景西没有祸害话筒,他拎着身下凳子扔了过去,眼角冷冷地闪过一道光,说:“他活着,你,要死了。”

他已经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了,现在的他没有一点值得留恋的东西,当一个人无牵无挂的时候他能为了某个人拼命,尤其是某个人在某年某月某日那暗无天光的日子里想用尽全力把他从地狱拉回人间,让他重新爱上这个世界。

对他说——你不爱这世界了,要不要爱一爱我。

顾景西十六岁以后是为苏云天而活的。